壹
混沌初开时几位神祗四处征战,平定四方后其中一位成了天帝。剩下几位神祗各有尊号,安居一隅,一晃便是千万年。
迟眠本是被褚炎帝君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她本是一块白石,在战争中浸润鲜血生出灵魂,化了人形出来。
褚炎最初的打算是想将她作为礼物送去魔界。比起刀光剑影、征战不休,调教出色的美人送去平息战争显然是更加简单的方式。
迟眠最初吸引褚炎的不过就是因为出众的美貌,他将她带回自己的昭和殿,礼仪歌舞全部由他亲自教导。
那时,褚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会是多危险的一件事。他从血腥杀伐的战场上带回来的柔弱女子,她的歌舞琴筝都是他调教,一颦一笑都按他的喜好培养,饮食起居,举手投足都带着他的烙印。从她踏进昭和殿的那一刻起,她的存在就是他的永劫。
昭和殿中有一棵梨树,受仙气的润泽生长得格外高大茂盛,千百年来花开不败。
“阿炎,你看。”迟眠笑盈盈地将手里的东西捧给他。那是一只梨花花瓣做成的凤凰,花瓣用法力凝聚,微微泛光。凤凰绚丽的尾羽摇曳着,带一点迷蒙的梨花香气。
“我用你才教我的法术做了这个。”新学的法术还不趁手,迟眠额头渗出薄汗,“阿炎的真身便是白凤凰,唯有至纯如雪的梨花才配得上。”
万年冷漠淡然的褚炎突然生出了一点儿难言的情绪——她笑得这样美,这样开心,可她知不知道他教她的这些,都只是为了将她推到复杂的斗争中去做一颗棋子?
在他犹豫间,迟眠的法术再支撑不住,手里的凤凰碎成雪白的梨花。他与她相对而立,微风一拂,仿佛突然间下了一场温柔的雪。
常年征战让他习惯了用恶意的一面揣测所有突如其来的好,褚炎蹙眉:“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如果没有你,我的命运大概就如同那些低等的妖怪一样,靠猎杀凡人苟且偷生,然后某一天被弘扬正义的天界诛杀吧。”迟眠轻声低语,她仰头看着尊贵的帝君,语气认真,“所以我非常感激你把我从战场上带回来,教我礼仪歌舞,许我繁华三千,我才能在昭和殿中将这么美的梨花奉于你瞧。”
褚炎一怔,恍惚地察觉,迟眠虽然在按照他的意愿成长,但那副美人躯壳中,似乎蕴了一缕意料之外的灵魂。
天帝已经多次传话给他,询问迟眠是否已经能够随天界使者一起去魔界和谈。
而迟眠依然一无所知,近日她在梨树下扎了一架秋千,整天荡来荡去,清澈的嗓音唱着无邪的调子。日光倾城下三千青丝与雪白梨花融在一起,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褚炎凝神良久,于是那和谈的计划便一拖再拖。
独居了千万年的褚炎从没动过情,所以也不知道动情是个什么滋味。他只觉得自己寿命无尽,这天地间真正能陪他一起的事物并不多,有个这样的人也很好。她的眼睛那么明亮,总看着他笑,带着让人心动的柔软。
贰
褚炎也不记得迟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许辰的,仿佛突然有一日迟眠下到人界去玩,再回来便有些心事。她心思恪纯也不懂掩饰,却渐渐开始增加了去凡间的频率。
褚炎原本不曾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迟眠找到他,请求他许自己去凡间生活。
“不久之后便是凡间的除夕夜了,会放鞭炮和烟花,还有正月十五花灯节,热闹得很。”迟眠兴致勃勃,“阿炎,你放心,我只小住一段时日,阿辰说他会给我安排住所。”
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要带走他的迟眠,如何要褚炎放心?
迟眠没有什么其他心思,她对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抱着好奇之心,自然没有注意到褚炎铁青的脸色。
可褚炎无论如何不准她下界去,迟眠也失了耐心。她与许辰有约在先,偷偷策划了几次想溜出昭和殿,都被褚炎抓了回来。
终于,迟眠受够了褚炎这种天罗地网无法脱身的控制,瞪着眼睛问他:“为什么?”
他原本是想劝她多在他身边,可自幼杀伐征战的神哪里会温言软语地哄人,何况此时心里又泛酸。
于是,那说辞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却不是什么好话:“你原本便是牵制魔界与天界的一颗棋子,主人还未发话,岂有你自己拿主意的道理。”
他神色本就带着长期处于上位者的矜贵,这番话有了高高在上的味道。此话一出,褚炎便追悔莫及。只见迟眠顿时脸色青白:“这就是你当初收留我的目的?”
褚炎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他一开始收留迟眠,的确是打算将她当做一件工具。
他犹豫的眼神已经给了她答案。迟眠后退几步,颤声道:“原来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枉我这样信任依赖你!”
迟眠去意已决,褚炎向来不觉得凡间有什么好处,所以自然觉得她这么想下界,无非就是为了一个男子。
他咬牙道:“你就如此挂念许辰,甚至不惜背弃我吗?”
“是你先抛弃我的。”迟眠不知这和许辰有什么关系,但她心中怒极恨极,高声道,“我早就倾慕他,他温和良善,哪里都胜过你这样自私无情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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