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市局参加完财会培训班,酒醉熏熏地搭上了回效区的最后一趟晚班中巴车。
一上车我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头,醉眼朦胧中好像整车人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我。
我瞅准一个空位一屁股坐下去,只听“啊”的一声尖叫,把我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咦,没招谁惹谁啊,我侧头一瞧,身边的妇女已把头栽得低低的,全身似乎在瑟瑟发抖。
真是的,一点酒味就犯得着这么大惊小怪?!我下意思地搔了搔头,才恍然大悟:敢情是这光头?
前一向我的头上突然奇痒,夜晚难以入睡,怎么洗也无济于事,上个星期索性剃了个光头。不料想如今的人也真是少见多怪,几天中路上遇到熟人打招呼,对方总是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都是同一句话:“怎么剃了个光头?”单位女同事则说:“怪怪的,好恐怖!”邻居们更损,干脆直言不讳:“真像个劳改犯!”一直认为长像够酷的我简直不可思义:未必剃了个光头就变成凶神恶煞了?!刚才会餐喝得云里雾里离开时,有人还调侃道:“看你这副模样,坐车时别人不把你当劫匪才怪!”
莫非还真让这张乌鸦嘴说中了?半醉半醒的我忍不住往车内扫了一眼,就见昏暗的灯光下所有的眼睛一齐射向自己,我眼光所到之处,哪里的人就慌忙低下头或假装向窗外看。我不由得暗暗发笑,借着酒兴玩起了恶作剧,每过几分钟就伸长脖子前后左右巡视一番,弄得满车的人大气不敢出。看来,如果不是国道上不准停车,这些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如此反复几次后,我心里又愤愤不平了:如今的人是怎么了,剃个光头犯着谁了,光头难道就是歹徒的像征?又不是演电影,好人坏人一看穿着打扮长像神态就一目了然。可那些道貌岸然的贪官、巧舌如簧的骗子、故作矜持的娼妓站在面前,你们就怎么常常看走眼?!想着想着酒劲又上来了,我支持不住仰倒在座位上闭目养起神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恶梦中陡然惊醒,揉了揉眼睛一瞧,嗬,车内漆黑一片,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挺纳闷:到了站居然不我?!
“不准动!”只听窗外一声断喝,几乎把我吓破了胆,我条件反射地猛一抬头,就见窗外几支黑海峡两岸洞的枪口指着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冲上车的几名公安人员死死摁在了座位上,紧接着一声脆响,我的双手被反铐上了。
“你、你们这是干、干什么……”我吓蒙了,话也语无伦次。
“刘队,是一支玩具枪。”一个声音在喊。
一排刺眼的手电光射过来,接着睛个熟悉的声音大叫:“这不是文彬大科长么?你们怎么搞的,简直乱弹琴,还不快打开手铐!”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望着眼前的老同学,我一脸茫然,那样子肯定够狼狈的。
“实在对不起。”刘队长一脸不自在:“是这样的,五分钟前接到报案,说是有一行迹可疑的人携带枪支在这辆车上,实在是误会。”
我真是哭笑不得。原来明天是我儿子五岁生日,我牺牲了一中午休息时间转遍了几个大商场,才买到了儿子指示要的那种带瞄准器的来福枪,旅行包包不下了,有半截以假乱真的枪管露在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