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向秀玉下班回到家,喜莲一见她就哭了,哭得很伤心的样子,一边哭,一边说:妈妈,妈妈,我明天不去外边买饭吃了,中午我不用吃饭了。
向秀玉一听就知道,喜莲又没有把钱交出去,她说:好了,别哭了,小孩子总是拗不过大人,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擦擦泪,写作业去吧,我去找你杨阿姨。
去找杨旗之前,向秀玉重新梳了头,洗了脸,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外套。她在装煤楼上班,一天到晚跟煤打交道,跟矿工在井下采煤差不多,弄得身上脸上都是黑的。每天下班后,她来到矿上的女工澡堂,都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煤里有油分,沾在皮肤上很难清洗,特别是眼圈儿、鼻洼儿和鼻孔,稍不仔细,就会留下煤的印迹。她总是洗了又洗,把小拇指伸进鼻孔里,连鼻孔都洗得一尘不染。家里的顶梁柱倒了,她得把责任接过来,把这个家支撑起来。丈夫走了,她的心气儿不能散,更不能丢,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笑着面对生活,面对未来。她对着镜子,还把项链戴上了。丈夫曾是矿上的劳动模范,有一年矿上组织劳动模范到海滨疗养,丈夫回来时就给她买了这串项链。项链是用珍珠串成的,每一粒珍珠都闪耀着晶莹的光辉。
来到杨旗的面馆,向秀玉见杨旗一个人忙上忙下,顾不上收拾放在餐桌上的饭碗,暂没提还钱的事,先替杨旗收拾碗筷,擦桌子。
杨旗说:秀玉,你别动手了,看你穿得周武郑王的,像赴宴一样,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向秀玉说:什么像赴宴的,我就是来赴宴的。你不请我,我只好自己来。
你帮我干活儿,我怎么给你开工资呢?
杨姐的生意这么好,你给我一个金马驹子,我也不反对。向秀玉看见了,来面馆吃饭的人不少,座位都坐满了。后来的人没空位可坐,就站在那里等座位。矿街上的饭店不算少,他们为啥非要吃这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