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总是花团锦簇般的热闹。
过去执教鞭时,每年教师节,桌上都堆满了学生送的小礼品。
鲜花、糖果、小摆设品。
怒放的鲜花,过不久即凋萎了;甜腻的糖果,不旋踵便在舌面溶化了;摆设品嘛,一转手就给了家中孩儿。
只有一种礼物,我会妥妥帖帖地收藏着,不是收一天两天、一年两年,而是天荒地老地收着、海枯石烂地藏着。
那是学生自己制作的卡片。
这些卡片,用纸可能粗糙、设计可能简单,行文也许不很流畅,间中甚至夹杂着病句与错字,但是,就在这些不事修饰的文字里,藏着一颗颗纯朴的心,清澈如山泉、闪亮如珍珠。它们就像是世界上最好的芳香剂,能使教师的精神世界长年氤氲着芳馥的清香。
一直认为,圆满的关系,应该是双向的。
学生渴求赞美,老师也渴望掌声。
孩子希冀得到奖赏,父母也希望得到赞赏。
肖复兴在《我们有时不如蜜蜂和树叶》一文中,曾引述美国的一则传说:在一个村庄里,一家人围坐于餐桌前等着吃饭,可是,等了许久,母亲端上来的,却是一盘稻草。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母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时,母亲慢条斯理地开腔了:“我给你们做了一辈子的饭,你们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感谢的话,或者,称赞一下饭菜好吃,这和吃稻草有什么区别!” 肖复兴在文中感叹着说:“连世上最不求回报的母亲都渴望听到哪怕一点感谢的回声,而我们就和那些吃稻草的人一样,遗忘、淡漠、麻木,乃至忘恩负义。”他讽刺地写道:“蜜蜂从花丛中采完蜜,还知道嗡嗡唱着道谢;树叶被清风吹得凉爽,还知道飒飒地响着道谢,但是,我们有时还不如蜜蜂和树叶。”
感恩,是凝在内心深处的感觉;感谢,是宣之于口的语言;我们如果能在感恩之余又明确地表达谢意,就等于是让心里揣着的那颗太阳释放出亮光和暖意,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当会变得更为圆融、更为美好。
在余秋雨的散文《三十年的重量》里,记述了一桩感人的事件。
一日,他突然接到了中学语文老师穆尼先生的电话。电话中,穆尼先生说,余秋雨与同班同学曹齐在三十年前曾经合作画了一张贺年卡片给他,但这张卡片在“文革”抄家时失去了。他以诚恳得有点儿颤抖的声音说道:“你们能不能补画一张送我,作为我晚年最珍贵的收藏?”余秋雨和曹齐,立刻搁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给年迈的老师重画一张盛载着满满三十年师生情的卡片,毕恭毕敬地送到他手上。在忆述当年制作卡片的情形时,余秋雨写道:“曹齐当时就画得比我好,总该是他画得多一点儿,我负责写字。不管画什么、写什么,也超不出十多岁的中学生的水平,但是,就是那点稚拙的涂画,竟深深地镌刻在一位长者的心扉间,把三十年的岁月都刻穿了。”在文末,他又动情地写道:“老师,请原谅,我们已经忘记了三十年前的笔墨,失落了那番不能复制的纯净,只能用两双中年人的手,卷一卷三十年的甜酸苦辣给你。”
莘莘学子啊,在即将来临的教师节里,请拿起你们真诚的笔,用你们的纯净的心,好好给你们所敬重所挚爱的老师制作一张盛载真情的卡片吧!让你们的心温暖老师的心,让你们的文字化作一阕交响曲,永远回旋于老师的心中。(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