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静农的喜欢喝酒,应该始于年轻时候。
年,他曾经写过一篇散文《我与老舍与酒》,文章写了与老舍喝酒的几次交往过程。其中一节写道:“从此,我们便厮熟了,常常同几个朋友吃馆子,喝着老酒,黄色,像绍兴的竹叶青,又有一种泛紫黑色的,味苦而微甜。据说同老酒一样的原料,故叫做苦老酒,味道是很好的。”字里行间,透着一种饮酒的欢乐和喜悦。
年,台静农从大陆奔赴台湾大学任教,身上分文皆无,和他同行的学生得知后,当即把自己带的几百元钱分一半给他。台静农拿起钱就装到口袋里,谢也不谢。下船后,他对这位学生说:“我现在有钱了,找个小馆子喝几杯,我请客。”更有趣的是,台静农到台湾后,因为要养一大家子人,生活常常捉襟见肘,便经常在家门口一个店里赊烟酒。由于久赊不还,店老板拒绝让他继续赊欠,这让台静农十分尴尬。台家对门一位教授朋友知道此事后,就悄悄替他付了账。他明知道是朋友替他还了账,却也不上门道谢。
年初,继台大中文系主任许寿裳被歹徒刺杀之后,在该系任教的魏建功、李霁野、李何林等,先后辞职返回大陆。本来,台静农也可以而且应该离台的,但由于经济的因素,他留下了。那段日子,台静农郁闷难消,唯有借酒浇愁。张雪门、何子祥、乔大壮等几位老朋友一有空便邀他下酒馆。
台静农初到台湾时,将自己的书房命名为“歇脚庐”,其意不言自明,即暂时歇歇脚而已。直到1980年,或许是年事已高,看到返回大陆的希望日渐渺茫,终于将自己的居所改名为“龙坡丈室”。就这样,在台湾四十余年,台静农沉湎于书法艺术和古诗词的创作,始终过着一种典型的“书斋式”学者的生活。
晚年的台静农,常以诗酒自娱,他酒量颇大,还专门写过一篇文章《喝酒》。台静农喜欢烟酒,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谈及喝酒醉否时,台静农最喜欢引的话,是胡适之先生的名句:“喝酒往往不要命。”他的学生曾回忆说:“我总觉得台先生的饮酒,不只是能饮贪杯,诗酒风流,而是伤心人别有怀抱。”晚年,启功与台静农多有交往,有一次,启功问台静农为什么喝酒,台静农回道:“麻醉。”
台静农在《记波外翁》一文中写道:“酒人何尝麻木,也许还要敏感些。”正所谓“愈喝浓酒愈清醒”。这又何尝不是台静农自家心境的写照呢?(路来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