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很喜欢摆摊卖东西,所以常常去帮别人看摊位。我会用心记下每种商品的价格,在路人询问时告诉他们价钱。更多的时候,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看路人往来,体会买卖人的生计。
有人会为了几分钱斤斤计较;
几分钱竟然可以买包线;
最贵的东西是布,一尺要好几块钱,不过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一尺布有多少量。
初三我会卖百货;
初六可能就卖水果;
初九应该是小吃一类。
蔬菜摊别有一个大的市场,我虽没有卖过,却常在值日早起的时候看到骡车、驴车拉着满车蔬菜进城。也有人挎着篮子卖鸡蛋之类,往往还没进城,就被沿路的居民抢购一空,他们就直接折返家去了。
常会有人赶着骡车载着西瓜走街逛院,西瓜个大味甜,人也豪爽,院子里总会有人与卖瓜人相识,说是刘家湾或什么圪台的。为此,我们总会得到些便宜。我不知赚钱的辛苦,或许早已尽知,总不愿家人与他们讨价还价,我总不愿见到他们饱经风霜的脸。若然他们在生意成交后还能一笑,我会跟他们说声“不好意思”。
夏天的时候,曾有两位女尼到家里来化缘。院子里的人一般不会施以钱财,生面、馒头之类倒是慷慨。奶奶是个信神的人,她虽不知神佛的区别,却常与这些尼道居士亲近。两位女尼一老一少进到门里,便与奶奶攀谈起来。我坐在窗前看书作业。年少的尼姑嘴却馋,瞅见炕台上的洋柿子,问奶奶接连要了几个来吃。呵呵,不知她离开后是否顺便光顾了大院的公厕。
如今奶奶不在了,这样的福德就再没人去积。前些天在下班回家的公交上,我碰到了一位外地的老人。他耳朵不灵光,一直问旁人自己到了哪里,是不是在去丰台的车上。人们跟他说这车到广安门,他却听不清。他原来是要去莲花池的,旁人也懒得再说。我竟不忍,对着他的耳朵喊了几声。后来我被挤到了其他地方,离他远了许多,直到自己下车,才看到他也从前门下了来。他自然不知自己要怎么走。我走上前前去,扶他到76路候车站,送他上了车,告诉司机提醒他在莲花池下车。我并非想要做些与众不同的事,而是想起儿时那些沧桑的脸,那些苦笑,以及无法再施福德的亲人。
刚与一个朋友聊天,他说自己在帮朋友摆摊。我很有兴趣。之后他打电话给我,听到电话那头的“摆客们”尽情玩笑,我想起了这些,便回去写了下来。回味一下,便当是又摆了一次摊,吃了杯茶,过了些生活。(田白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