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丁锐
眼下人们都在热议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据说这起源于240年前的瑞典。中国古代没有这一制度,但不乏各具特色的“晒薪族”。
苏东坡晒肚皮,晒出一肚皮的“不合时宜”;苏东坡“晒薪”,晒出一肚皮的哀怨凄凉。他晚年被贬海南时,所有财产只剩下一所透风漏雨的“桄榔庵”,连吃饭都成了大问题,于是写信向友人发牢骚,说朝廷还欠他三年的俸钱共两百贯钱币,按京都币值计算也有一百五十贯。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天性乐观的苏大学士,这时也苦恼得像被欠薪的民工。
苏东坡最羡慕的人当属唐朝大诗人白居易,“我似乐天君记取,华颠赏遍洛阳春”。白诗人一生相对安逸,他可谓古代最著名的“晒哥”,喜欢晒情史,更喜晒工资———“俸钱万六千,月给亦有余”,这是他刚参加工作任校书郎时的工钱,科级干部水准;“俸钱八九万,给受无虚月”,这是他最后升为太子少傅时的薪酬,部级领导待遇,相比第一份工资,已狠狠涨了近十倍。不难看出老白在晒薪之时,带有一份满足甚至炫耀心理,这在现代某些官员眼里有些不可理喻。更难能可贵的是,白居易晒薪时还流露出一些惭愧之情———“月惭谏纸二千张,岁愧俸钱三十万”;“厚俸将何用,闲居不可忘”……因此与其说老白在炫耀,不如说他以此警诫自己:不要辜负了自己所拿的俸禄,为官要尽职尽责,对得起国家和“纳税人”。
与此相仿的是蜀国丞相诸葛亮,他借“晒薪”来表达自己鞠躬尽瘁、精忠报国之志。他晚年时在《自表后主》中写道:“臣初奉先帝,资仰于官,不自治生。今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顷,子弟衣食,自有余饶……”在给友人李严的信中,他还“晒”出这样的细节:“吾受赐八十万斛,今蓄财无余,妾无副服。”一代名相的老婆连件像样的换洗衣服都没有,这不知要让多少官员为之汗颜!不仅如此,诸葛亮还对他的“身后清廉”作出保证:“若臣死之日,不使内有余帛,外有赢财,以负陛下。”
还别说,有些官员的财产就属于死后被“晒”的,其中既有清官也有贪官。海瑞去世后,御史王用汲开出海瑞的遗产清单:俸银10余两,绸缎两匹、麻布一匹……更让人唏嘘的是,临死这天,这位“傻傻”的老兄竟然还很精明地算出兵部给他多发了六钱银子的柴火钱,吩咐他的老仆一定要送回去。
与海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曾与他同朝为官的宰相严嵩,对这个大贪官的抄家工作竟然前后持续了二十余年,当时专门编了一本书《天水冰山录》来记录其被抄财产,其中,有金13171.65两,净银2013478.9两,各式金银器皿、玉器、首饰、家具和珍贵字画、珍贵书籍数千件,房屋宅基地57所,田地山塘27161.819亩……真是“太阳一出冰山落”,人性的贪婪可见一斑。
不过更让笔者感兴趣的是在《天水冰山录》最后,附有“籍没张居正数”,仅金银首饰就有: 金器皿617件,重3711两;金首饰748件,重990两;银器皿986件,重5240两……张居正是明中叶最有作为的政治家和改革家,但是其后来也不免陷入骄奢淫逸、贪污腐化的泥潭,可见失去监督的权力多么可怕。让官员的财产多晒一些阳光,不仅是防腐惩贪的有力措施,也是保护官员的一道防火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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