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第一次参加约会,我心中七上八下。妈妈在一旁唠唠叨叨,光注意事项罗列了13条,从头顶的发式到鞋跟的泥巴,乱七八糟说得我头有点儿大。
我“急中生智”,打发她老人家带着爸爸去“上班”——爸爸从局长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整日怀念挂着牌牌上班的风光,窝在家里郁郁寡欢,不久就得了老年痴呆症。妈妈创造性地为老爷子做了一个同样大小的牌子挂在胸前,上写姓名住址儿女电话。这一招可真灵,老爷子胸挂牌牌,立马挺直腰杆、神采奕奕,乐呵呵地跟着妈妈到街心花园去“上班”了。
我静下心来,梳拢头发、擦亮皮鞋,蹬上车子出发了。
听介绍人说姑娘貌若天仙,才气不凡。我心里像灌了蜜,骑上车子一阵风,赶往约会地点——人民公园。我正哼着小曲赶路,手机响了,可是只响了一声,却听见“嘟、嘟、嘟”三声响,电池没有电了。我正想骂娘,车子链子又卡住了。真是“还没上坡就先掉链子”,莫非这就是约会不顺、初恋抓瞎的先兆?
我下车摆弄好链子,正欲上车疾行,突然发现地上躺着一个脏兮兮的信件。不知已有多少高跟鞋、皮凉鞋在信封上留下了亲切的印记。我好奇地拣起来掸掉灰土,吃惊地看到“邮《高山流水》月刊编辑部”的字样,厚厚实实的显然是稿件。信封上没贴邮票,看来这封可怜的稿件还没到邮局就先沦落风尘!
我想不到小小的县城也有自己的写作知音!不知这位仁兄熬了多少夜、耗费多少心血才鼓捣出这篇宝贝儿!,我心里蓦然涌起一缕古道热肠,毫不犹豫地掉转车头,绕道邮局,贴足邮票,替这位倒霉的老兄发走了稿件。
我发疯似的蹬车从邮局赶往人民公园,按事先约定,专找公园内凉亭下手拿粉色遮阳伞的美貌婵娟。尽管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我仍晚到了30分钟。
凉亭下,一个妙龄少女手拿粉色遮阳伞,正在焦急地转圈儿,像一朵艳丽的花儿在微风中盘旋。姑娘那优美的线条、轻盈的体态就是一首诗,就像一片云。我心里一阵狂喜:就是她,我的初恋情人!
我心狂跳着凑上去,伸出了右手:“你好,是小孙吧?我叫张青。”
不料那姑娘柳眉倒竖,一副阶级斗争的面孔和缴枪不杀的神态:“有你这样的男士吗——现在几点了?”
“我、我到邮局帮朋友办点事儿……”
“那去找你的狗屁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