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辈人讲,女鬼晚上出来与男人媾和,是为了吸阳气,把男人的阳气吸完了,这个男人也就完了。雷福民越想越怕,回到家,他便感到浑身不舒服起来。下午便跟队长严春生请了半天假,没去上工。严春生挺通情达理的,见他不舒服,当晚便没安排他去看秋,而是安排了村里另外一个壮劳力。当然,晚上严春生又钻进了这家女人的被窝。
从那以后,雷福民晚上便不敢去看秋了。老婆骂他这么好的差事,被别人捡走了,真是无能。其实她又哪里知道雷福民的心病呢?
隔了些日子,庄稼收了,不用看秋了。一个漆黑的夜晚,雷福民带着几刀纸钱偷偷来到桃花的坟墓旁,哆哆嗦嗦烧了,嘴里喃喃求她保佑自己,不要害自己。烧过纸钱后,雷福民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这时到了1997年,雷福民老了,老得已经不能干重活了。
一天上午,雷福民在自家菜地里摘菜,看到村头来了几辆小车,车里下来几个解放军,其中一个捧着一个骨灰盒。他很是惊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很快,有知道情况的人过来说,队长严春生的儿子严剑参加抗洪抢险牺牲了,部队送骨灰盒来了。严剑是去年入伍走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
雷福民一听,眼睛都直了。良久,一行老泪滚滚而下。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雷福民颤巍巍地来到严剑的坟前,一个人在坟旁坐了好久,眼泪无声地流了一脸。起身离开时,才看到严春生的老婆于娥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瞧着自己。
雷福民走过去,于娥不自然地说道:“他叔,你、你……”
雷福民摆摆手,说:“我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二十多年了他没叫过我一声爸,如今他走了,我心里难受呀!”
于娥一听,脸色大变,脱口道:“他叔,你、你都知道了?”
雷福民轻轻点点头,说:“那年看秋你摸黑到我被窝里,完事后,我就一直在纳闷,这会是谁呢?难道真的是死鬼桃花?想了很久,有一天突然想到鬼是不会吃玉米穗的呀!这么一想,我就明白了,肯定是咱村里的女人,可又是谁呢?带着这个谜,好几年我都一直在明察暗访,后来严剑这孩子长大以后,越长越像我家其他几个孩子,我才断定那晚钻我被窝的就是你,严剑是我的孩子。”
于娥深深低着头,良久,才抽抽噎噎说道:“你知道了我也就不瞒你了。都怪我家那没用的严春生,有病,生不出娃,却还喜欢钻村里女人的被窝。你知道家里没娃,村里人看不起。后来我和他商量,去借个种。选来选去,看你人老实,一旦发现也不会乱说,就选定了你。完事后,第二天一大早严春生把那四个玉米棒骨和几块玉米包皮故意扔在桃花的坟墓边,造成一种假象……”
雷福民长叹一口气,说:“我都知道了。”
于娥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说:“天意呀!严家不应有后的,造孽呀……”
雷福民嘴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他知道严春生早就患了中风症,躺在床上,不会说话了,现在一切都是于娥打理。他回过头来,呆呆地望着自己儿子的坟墓,一阵微风吹过,仿佛传来儿子的声音:“爸,妈,你们回吧!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