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自雄是滨江市税务局局长。这天,他到省税务局开完会,刚走出办税大厅,迎面与一位戴墨镜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不等任自雄说话,那个趾高气扬的男人就喊了起来:“你瞎了眼啊,怎么走的路?”任自雄正想发作,那人突然摘下墨镜,惊讶地叫起来:“天哪,你不是任自雄吗?”任自雄定睛一看,这个耀武扬威的家伙原来是大学同学陆定捷。
陆定捷握住任自雄的手说:“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任老弟,你到这个地方来干什么,莫非是跟我一样,来交个人所得税的?”
任自雄心里有气,随口说:“你看我像交得起个人所得税的人吗?”
没想到陆定捷上下打量了任自雄两眼,不客气地说:“不像,看老弟一身劳动人民的打扮,我猜你还在清水衙门里穷熬着吧。今天我请客,东方巴黎大酒店,让老同学也享受一下资产阶级的腐朽生活。”说着话,他向外一招手,走过来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低声下气地说:“陆总,您有什么吩咐?”
陆定捷正眼也不瞧那位漂亮的小姐,而是炫耀地看着任自雄说:“这是罗莎,我的司机兼生活秘书。”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硕大的鳄鱼皮夹,取出一张支票,道:“罗莎,把我这个月的所得税交了。另外你告诉丁局长,说中午我有客人,他的饭局我就不参加了。”罗莎温顺地说着是是是好好好。接着,陆定捷不由分说,拉着任自雄上了大厅门外的宝马,来到省城最豪华的东方巴黎大酒店。
进了酒店,陆定捷要了一个包厢,两人落座。陆定捷调侃地说:“老同学,大学时,我们都佩服你人最聪明、最有魄力,怎么现在混成了小市民?瞧你穿的那西装,跟民工似的,那是成功男人穿的衣服吗?”说罢,他从皮夹里拽出一沓百元大钞,数也没数就甩给任自雄:“老弟,揣上这笔钱,到专卖店里买一套像样的衣服,把自己包装包装。”
任自雄冷冷地推开陆定捷甩过来的钱,不动声色地说:“我记得当初毕业时,老兄分在一个小县城的政府机关里,多年不见,看来混得不错啊,现在在哪里发财呢?”
陆定捷似乎没有意识到任自雄的不快,还是大大咧咧地说:“机关里的那点薪水还不够我抽烟的呢!没多长时间,我就辞职下海了。现在,我在省城开了个公司,钱不算多,几百万元还是有的。”说着,陆定捷把身体陷在沙发里,抖动着大腿,眯缝着眼睛,得意地道:“我现在要车有车,要房有房,人生不就是那几十年吗?要及时行乐啊。对了,我还不知道老同学现在哪里混,怎么样,还过得去吗?要是混得不如意,到兄弟的公司里,我给你个部门经理做做,总比你在单位穷熬强。”
任自雄怒火中烧,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谢谢老同学心里还有我这个人。不过,兄弟我现在还过得去,我在滨江市税务局当差,虽然是个芝麻官,可好歹是一把手,还活得下去。”
陆定捷显然有些吃惊,他从沙发里坐直了身子,悻悻地说:“看来兄弟我自作多情了,老同学都混上局长了。”
看着陆定捷这微妙的变化,任自雄乐在心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陆定捷显然还不服气,过了一会儿,他又挑起了战火:“任大局长,公务员总是公务员,你有机会出入这样的高消费场所吗?在这里消费一天,没有三千块钱可打不住啊。”
任自雄的火终于压不住了,他冷冷一笑,摸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对着手机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走进来一个妙龄女郎。
女郎看见任自雄,惊喜地叫道:“任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提前打电话?”任自雄微笑不语,妙龄女郎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撒娇道:“狠心的家伙,这么长时间不来看我。”
这下,陆定捷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任自雄似笑非笑地说:“老同学,看看我的林露,人家可是堂堂的大学生呢,还算有气质吧?”陆定捷悻悻地说:“不错,不错,比我那个生活秘书强点。”任自雄乘胜追击:“好是好,可养她成本可高着呢,我在608号房给她长期包了房间,光房费每天就上千元。”
陆定捷的声音小了下去,点头哈腰地说:“自古英雄爱美人,值得,值得。”
任自雄挥挥手,对林露说:“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走吧。”林露撅着嘴站起来,说:“那你晚上要来看我呀。”然后走出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