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来的恩,哪来的义,全是她自愿。”一如当初说果冻跟踪狂,言语间带着点嫌恶。
后来我问过姜勋,为什么不喜欢那么好的姑娘,他说果冻的感情太强烈,他承受不来,她越义无反顾,他越想抽身。
【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
果冻,姜勋,我,三个人考到了同一座城市,果冻的大学就在姜勋的隔壁,隔了一条街。不到一个月,果冻比姜勋还早地融入了他们班级,姜勋班的新生篮球赛,喊得最响的人是果冻。
大一,姜勋有了心仪的女孩,他牵着她的手,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与果冻狭路相逢。
“你怎么又来了?”姜勋很紧张,生怕果冻做出什么事。
“上次你说的资料,我帮你买到了。”果冻递过袋子,逃也似地离开,她当然读得出姜勋眼里的嫌恶。
她打电话让我陪她去沃尔玛超市,不开心的时候,她最喜欢去的就是超市。当然不是去捏方便面,她买了足足3斤果冻,缤纷的颜色填满整个袋子。
回去的路上,她一个劲吃着果冻,一口一个,不停歇。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为什么叫果冻,果冻是她小名。她父亲开长途车,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带回来一袋满满的果冻,足够她吃一整个星期。她爸说,果冻吃完了,爸爸就回来了。高一那年,她爸的车翻下山崖,找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大袋果冻。
果冻撕开一个果冻递给我,说起她和姜勋的故事:“因为那阵子期末考试,家里不想影响我,等我知道消息的时候爸爸已经出殡了,就感觉整个天都塌了。那天下楼梯,根本没有注意到跟前有人,整一个人都撞了上去,我把姜勋的膝盖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我手臂上也破了个口子,也许就是那一点点疼痛,积蓄的情绪一股脑爆发出来,我蹲在那一直哭,姜勋不停地给我递纸巾,问我怎么了,他完全没注意自己膝盖还渗着血,就这样陪了我十几分钟,过了好几天他还问我伤口疼吗?”
绝望时刻,任何一点温情都会被无限放大,姜勋成了她坠入深渊时想要抓住的藤蔓。
那一刻的温情,是后来所有追逐的起点。
“喜欢姜勋这件事,让我变得忙碌起来,那些悲伤侵袭的夜晚,我只要看一眼姜勋的照片,便能安然入睡。”
果冻说她只想对姜勋好,如果那时候没有遇见姜勋,她还不知道要在泥潭里挣扎多久。然而这一切,姜勋并不知道,他甚至不记得初识的那一幕,他只觉得果冻的喜欢,太过汹涌。“其实我明白自己是一厢情愿,自己演了那么久的独角戏,拉着姜勋陪我演戏,拉着你们做观众,我是不是很自私?”她忽然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对不起啊。”
她这声对不起,声音极轻,却掷地有声,我无法猜度她这一声对不起是对谁说,但我知道,她打算从姜勋的世界隐退了。
【时光列车飞快行驶着,总是不能及时停站】
姜勋忽然问起我,最近见过果冻没,他好像好久都没见到她。那时候距离果冻说对不起,差不多有一年了。
我把果冻参加全国公关竞赛的照片给他看,照片里的她,头发齐肩,微笑着对镜头做搞怪表情。
这一年里,果冻参加各种竞赛和活动,整个人忙成陀螺一样,转啊转,她说只有忙成这样,她才不会去找姜勋。喜欢是有惯性的,想要戒掉喜欢,比戒烟还难。
“其实她也挺好的。”听得出,姜勋的语气里有些遗憾,他专注地看着照片,“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这么漂亮。”
事实上,之前的果冻还要漂亮N多倍,但就像陈奕迅歌词里唱的,被爱的人都有恃无恐,果冻再漂亮,在姜勋眼里无非是一个难缠的追求者。
有些人,有些事,一定要在距离拉开以后,才看得清楚。
“这么好的姑娘错过多可惜,要去追回来吗?”我只是随意开一句玩笑,可姜勋却愣住了,陷入沉思,良久他自言自语地说,太迟了吧。有那么一点点的怅然若失,或许,他也后悔过,错失果冻这么好的女孩。
没有谁追谁,反倒成了很好的朋友。大三那年暑假,我们仨上山看日出,山脚下是炎热的酷暑,山顶的夜却是酷寒。
我们仨围着自带的零食,玩起真心话大冒险游戏。当笔尖指向姜勋时,我瞅了他俩一眼:“说,有没有喜欢过果冻。”
有,他脱口而出说,喜欢过。
噗,果冻刚吃了一嘴零食,听这话全部都喷了出来,指着姜勋哈哈大笑:“你逗我呢?”姜勋也跟着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到底只是个游戏,他们谁也没把彼此的话当真,然而姜勋那句喜欢过,我是信的。
再等日出的时候,果冻眯着睡着了,姜勋把多备的一件棉衣拿出来盖在她身上,嘴里嘀嘀咕咕说,不懂得照顾自己。果冻的眼睛动了动,姜勋立即弹开,他不想果冻看到他的小动作。
每一个人,都是另一个人的景色,时光列车飞快行驶着,总是不能及时停站,无法逆向行驶往回走,不管当初那场错过是不是过错,只愿今日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