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何涛已是“奔三张”的人了,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却一点也不上心。儿子不着急,当妈的怎么能不急?这不,何妈妈一大早就心急火燎地来找儿子,想要跟他说件重要的事。由于她一路赶得太急呛了冷风,竟不停地打起嗝来,心里越急嗝打得越猛,“呃呃啊啊”好半天才迸出一句:“李小芸找了个不错的男朋友,今天下午要在咖啡厅见面哩。”何涛听得一头雾水:人家有了男朋友,关我啥事?
何涛哪里知道,自从一年前老妈托人向李家提亲遭拒后,心里就一直耿耿于怀。同在一个小区住着,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李两位妈妈表面上虽仍客客气气地笑脸相迎,背后却一直在攀比较劲,特别是在儿女相亲搞对象这件事上,都想压对方一头。今早一打照面,李妈妈就炫耀说,女儿约了男朋友今天下午在咖啡厅见面,并盛邀她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到场亲自审查把关。李妈妈得意扬扬地这么一显摆,叫何妈妈如何能沉得住气?她眉头一皱,瞬间冒出来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何妈妈接连打了十几通电话,托亲告友帮儿子张罗相亲对象,终于联系到一位叫娜娜的姑娘,愿意下午跟儿子见面。何妈妈暗忖:哼,你不是下午安排在咖啡厅相看未来女婿吗?我也偏要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相看未来儿媳妇!如果儿子能顺利拿下娜娜姑娘,自然再好不过;即便谈不拢,起码以后说起来也不至于太跌份儿。于是,何妈妈对儿子下了最后通牒:“这回你最好能把娜娜姑娘给我搞定,你老娘我急着抱大孙子哩!”
何涛见老妈又逼自己去相亲,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年他可没少相亲,可互有眼缘者寥寥无几。而最让何涛畏惧的,则是老妈无休无止的逼婚,她张罗起儿子相亲的事儿来,犹如上足了发条的机器般不知疲倦,搞得何涛有苦难言。即便如此,何涛也不敢跟老妈拧着来,惹恼了她老人家,给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后果不堪设想。何涛稍作迟疑,就爽快地答应了。何妈妈见儿子听话顺从,开心得眉飞色舞,连夸宝贝儿子孝顺。殊不知,何涛受老妈刚才打嗝的启发,暗自拿定了个敷衍的“好主意”:相亲时,如果和对方有共同语言便罢,否则他就故意频繁打嗝,好让对方知难而退。
转眼到了下午。咖啡厅里,李小芸和妈妈已经先到了,正在闲聊着等待男友的到来。另一边,有个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孩子正焦躁不安地坐在那里,她就是娜娜。急匆匆赶来的何涛大老远一眼瞥见俏丽迷人的娜娜,竟生出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此刻的他早已忘记了原先预谋好的敷衍之计,本想上前好好跟姑娘谈谈心的,哪知因一路匆忙赶来呛了风,真的不合时宜地打起嗝来。他越是着急想掩饰,嗝就打得越猛,和姑娘见面的开场白,甭提有多窘迫了。惹得不远处的李小芸母女窃笑不已。随后而至的何妈妈不禁替儿子捏了一把汗。
此时,有位小伙子朝李小芸这边走过来,李小芸忙起身介绍:“妈,他就是我的男朋友。”李妈妈见小伙子长得又高又帅,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可接下来,等双方寒暄后落了座,小伙子的表现却让李妈妈不满了:只见他表情痛苦,如坐针毡,不断地抓耳挠腮,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答非所问。种种差劲的表现顿时让李小芸母女俩大跌眼镜。
原来,那小伙子赶到咖啡厅门外,经过那片盛开的花丛时,不小心被蜜蜂狠狠地蜇了一下耳朵。恰在此时手机响了,是李小芸催问他怎么还没到,小伙子只好边揪扯耳朵,边迈进了咖啡厅的大门。不一会儿,被蜇的地方又红又肿,非常难受。终于,忍无可忍的他大叫一声,拔腿冲出了咖啡厅,朝附近的诊所跑去。李小芸母女俩被晾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李小芸母女俩回过神来,一齐追到诊所,见大夫正给小伙子处理患处,已无大碍,这才松了一口气。经此番折腾,小伙子再也顾不得李小芸使眼色劝阻,对李妈妈坦白了真相:“其实,我只是您女儿花钱雇来的临时男友。阿姨,对不起……”说罢,起身告辞离去。在李妈妈怒目圆睁的逼视之下,李小芸只好承认:“谁让你逼婚太紧来着,才让我不得已出此下策。”李妈妈满腔希望化成了泡影,不禁又气恼又伤心。
再说咖啡厅里,何妈妈早已看出儿子对漂亮的娜娜颇有好感,她一心想要撮合这桩美事,便豁出老脸亲自上阵缠住娜娜,滔滔不绝地说起儿子的种种优点,正主儿何涛却被晾在了一边,眼巴巴地瞅着老妈跟娜娜姑娘谈笑风生,不禁倍觉尴尬无语。娜娜听了半天才搞明白,这位喧宾夺主的老太太竟然是对面这位小伙子的亲妈!当妈的如此强势插手,还真少见。娜娜霎时窥破了何涛至今单身的真相,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娜娜一眼就看出何涛根本不是自己的菜。何况她谈了两年多的男友刚出国了,尽管两人一直音信往来很频繁,但这份恋情的未来实难预料,聪颖的娜娜也就不便跟家人言明此事。但操心女儿婚事的老妈不知情,情急之下加入了逼婚一族,为她四处张罗相亲对象。娜娜今天也是迫于老妈的威逼,才勉强答应来走个过场的,孰料竟被何涛的老妈纠缠住无法脱身。
正无计可施之际,一位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半百妇人凑上前来,娜娜不禁悄声娇嗔:“妈,您咋也来了?”
何妈妈眼见娜娜刚才的眼神和态度,分明是自己的傻儿子襄王有意,无奈人家却神女无心,一颗心凉了半截。看到娜娜妈来了,连忙亲热地与她寒暄问候。两位妈妈齐声夸赞对方的孩子如何如何优秀,然后连连感叹:如今的孩子们啊,咋愣是捏不到一块儿去呢?
李小芸母女折返回咖啡厅,见何妈妈和娜娜妈妈聊得火热,以为何涛的婚事就此搞定了呢,李妈妈不由得心底暗生羡慕。李小芸和娜娜一见如故,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两个女孩儿瞥见旁边如坐针毡的何涛,咯咯咯低声笑个不休。李妈妈抱着对女儿旁敲侧击的念头,一上来就把何涛和娜娜二人夸赞了一番,称他俩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对。直至听到双方互留电话要对方帮着留意合适的人选时,才明白今天何涛的相亲也是大海里腌咸菜——白费工夫。何妈妈听到李妈妈当众夸赞自己的儿子,内心早已冰释前嫌,为了投桃报李,也把李小芸夸赞了一番。
李小芸朝何涛瞟了两眼,忽然跟娜娜悄声咬起了耳朵。娜娜其实早已瞧出了些许端倪,暗地里朝何涛一摆手,何涛僵住的身子猛然复苏,凑了过去。娜娜指着他的鼻子尖,娇声嗔责:“你放着身边的大美女不追,倒舍近求远来了这里。”何涛不傻,当然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双眼登时亮了起来,抱怨似的调侃道:“当初托媒人提过亲了,人家看不上咱嘛。”李小芸红着脸解释:“那是我妈的意思……你也不想想,谁愿意让宝贝女儿找个像你妈那样厉害的婆婆?”直爽的娜娜一语道破天机:“你俩的事要想成,谁都别让自己的妈瞎掺和。”又一指何涛:“尤其是你妈!”
而另一边,三位老妈聊起儿女的婚姻大事,那是热火朝天、唾沫横飞。她们越说越有共同语言,竟不约而同地结成了逼婚联盟。听说某婚介公司近期要举办万人大型相亲会,不禁兴奋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都表示要去为自己的孩子报名。
三个年轻人见势不妙,赶紧悄悄开溜……
(发稿编辑/黄素萍 插图/卢仲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