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桃长生一大早便来研究琥珀木。这一夜之间,他又有了许多灵感火花。中午老史设宴款待,说:“此次上京,本想跟‘根雕第一人’伍大师合作,但昨日见面方知,其才学远不如桃老先生您啊!”
桃长生闻言大惊:“伍国勋?他也知道琥珀木了吗?”
老史便将昨日会面之事讲了一遍。桃长生道:“伍国勋身家丰厚,你若有意出让,百两黄金也不是问题,我看你还是将琥珀木卖给他吧。”
“我史某人一生沉迷于雕刻之道,又怎会为那区区身外之物放弃留名千古的机会?”老史恳切地说,“桃老先生大才,若能拿出绝佳的设计,史某愿與先生共同完成这件作品。”
桃长生觉得老史此言发自肺腑,便道:“承蒙史兄看重,老朽不胜荣幸。不过老朽必须提醒史兄,伍国勋诡计多端,不择手段,所有的设计思路万万不可外传,史兄能否做到?”
老史这才知道,刚才桃长生劝他卖与伍国勋的话,其实是对他的试探,不由得有些不悦,道:“史某为人,桃老先生日久便知,桃老先生的要求史某定会遵守,不过也请桃老先生赐教,您和伍国勋以往有什么过节?”
桃长生淡然一笑:“史兄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至于我和伍国勋之间的事,现在还不能说,等琥珀木成为绝世之作那天,一切原委自当告知。”
老史也不便再问。转眼半个月过去了,桃长生把整个心思都投入到雕刻琥珀木的设想中。老史天天陪着他,往往只在桃长生三五句话中,便觉受益匪浅。
多日的研究,桃长生已经有了初步的构思,但是还有几个重要的环节尚无头绪,他决定外出寻找灵感。老史为其饯行,第二天桃长生便踏上了旅途。
这天晚上,史行武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史行武正值年轻力壮之时,又到了天下第一繁华的京城,哪里肯每天待在家里?史行武回来不久,突然外面响起砸门声,没等他父子开门,便有几个人破门而入。史行武大喝一声便要动手,老史却看清了那几个人的装束,竟然都是差役打扮,他急忙拉住儿子。只听得一人喝道:“史行武,你打伤杨公子的事,人家已经报官了,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吧。”
史行武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打伤了他?我只掷过去一只酒碗,还被他躲开了,怎么就打伤他了?”
差役哪肯跟他废话,提着锁链便上前动手,史行武不敢反抗,只是口称冤枉。老史想拦住差役,可如狼似虎的差役将他推到一边扬长而去。
第二天打听之下老史才知道,史行武喜欢上了“艳春楼”的红牌小芳姑娘,并准备为她赎身。昨天去见她的时候,却撞见她跟杨公子在一起,恼羞成怒之下便动了手。杨公子的父亲是官府中人,便使人来拿史行武,务要弄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史上下打点,总算见到了儿子,不过一夜的时间,儿子已经被打得皮开肉绽。史行武不以为意地安慰老父:“爹,您不用为我担心,只是争风吃醋那点小事,姓杨那王八蛋毛都没伤着,只不过想让我受点皮肉之苦出出气,用不了几天我就出去了。”
老史心疼儿子受苦,当下拿了所剩不多的全部家当去杨家求情。杨父沉着脸道:“现在已经不是他打伤我儿子的事情了,我们已经查明,你儿子私通盗匪,作恶多端,你就等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吧。”
如晴天霹雳一般,老史一时间失魂落魄不知所以。自古官字两张口,别说儿子行走江湖之时确实结识了许多三教九流之人,就算他真是无辜的,又怎么能辩得分明?老史想来想去,在京城里他无亲无故,能帮他的只有桃长生,可桃长生游历在外,又去哪里寻呢?
如此过了两天,老史又去探望儿子,却见儿子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老史心急如焚,突然想到了伍国勋,赶紧上门求助。
伍国勋笑呵呵地说:“帮你不是不行,我跟杨家虽然没什么交情,但看在老佛爷的分上,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我的,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呢?”
老史当然知道,伍国勋是想趁火打劫,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对不起桃长生了。他把牙一咬,断然道:“只要你救我儿子,那块琥珀木我便送给你。”
“你把我伍某当成什么人了?”伍国勋把脸一绷,不悦地说,“就按我们约定的钱买你的琥珀木,不过,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伍国勋自知没有能力完成绝佳设计,他要求老史对两人的交易保密,等桃长生回来完成最佳设计后,他再按照桃长生的设计完成雕刻。老史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伍国勋竟然用这等卑鄙手段谋取别人的果实。他坚决不肯答应,伍国勋也不勉强,只是哈哈一笑命人送客。
老史昂然欲出,却突然醒悟,如果他就这么走了,儿子的命就没了。他悲叹一声,道:“我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桃老先生乃品性高洁之士,欺骗了他我便再也无颜相见,他说出设计之后,你偷偷运走琥珀木,待我离开京城后,你方可公开你得到琥珀木之事,可否?”
“你把我伍某人当傻子吗?”伍国勋翻转面皮,阴森森地说,“你一走了之,却让别人把我当成偷东西的贼?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除非你当众宣布将此木卖给我,否则别想我救你的儿子。”
此时肉在砧板,老史再不情愿,也只能心头滴血地答应下来。伍国勋怕他反悔,承诺使人在狱中关照史行武,但必须等老史兑现交易后方肯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