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肝救仇敌的博士(2)

 
割肝救仇敌的博士(2)
2017-03-13 15:47:48 /故事大全

武斌到美国后,学习之外的时间几乎全部用来寻找母亲。他首先联系了美国大使馆,资料显示,20年前,乔桂丽三个月的签证到期后就再也没有续过。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说,乔桂丽很可能成了黑户在美国打工生活。于是,武斌加入了美国华人餐饮协会,还有华人社区河北老乡会。一有疑似线索,他就赶到当地去了解,但每次都失望而归。

一直到2011年,武斌无意中从一对开餐馆的华人老夫妻那里打昕到,附近农场有一名照顾雇主的华人女保姆,来了快20年了。第二天,武斌来到德克萨斯农场,很快找到了老夫妻描述的那个女人。

虽然武斌7岁时离开母亲,可当满脸皱纹、鬓染微霜的乔桂丽出现在他面前时,那模糊的轮廓顿时变得清晰,这不正是自己失散多年的母亲吗?武斌强忍住眼泪直接用保定话问道:“请问你来自中国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你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乔桂丽愣了一下,声音有些颤抖,一口流利的保定方言脱口而出:“我是河北保定人,叫乔桂丽……”

未等乔桂丽把话说完,武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妈,我就是你的儿子武斌呀,你难道不认识我了吗?”乔桂丽惊愕地查看武斌的左耳,随即抱着武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你真是我的小斌啊……”原来武斌出生时,左耳耳廓后就生有一颗清晰的黑痣。这晚,武斌紧紧牵着母亲的手,再也没有放开。

当年,乔桂丽跟着赵谱一到美国,赵谱把她丢在一家餐馆就消失了。她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但她身处异乡又语言不通,毫无办法。不久,她被餐馆老板带到了德克萨斯农场,农场主尼克·华兹安排她去照顾一直瘫痪在床的儿子本·华兹。农场又大又偏僻,乔桂丽生活在恐惧中,连死的心都有,可又放不下远在中国的儿子,她只能一天天苦熬着。

这一待就是十多年,尼克·华兹花钱通过当地中介,给她申请了“难民保护”资格,改名陈美源。她于1993年与本华兹结婚,婚后生了个女儿。她想方设法与国内的家人联系,可寄出的信都没有回音。她萌生回国找儿子的想法,但这么多年了,她不知道回国后该如何面对,而丈夫和女儿一刻也离不开她。乔桂丽回国的脚步踌躇了,只能将对儿子的思念埋藏在心里。

武斌听完母亲的讲述,感到万般不解,既然当年是叔婶给母亲做媒,那为什么和母亲失去联系后,他们没有报案寻找母亲,而且还对他说是母亲自己不愿意回来了呢?

割肝救叔弃前嫌,负罪的叔婶也是养育我的亲人

带着诸多疑问,武斌拨通了婶婶的手机。当他说出找到母亲了,婶婶何丹突然失声痛哭:“孩子,叔和婶对不住你,更对不住你妈!当年我们为了房子,一时起贪念,害了你们母子啊!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赎罪……”婶婶撕心裂肺的哭声震撼了武斌的灵魂,他大声咆哮:“原来你们是把我妈骗到美国的凶手!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没等婶婶解释,武斌将电话摔了个粉碎!

武斌躺在床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养育之情与母子20年的隔离之痛都是叔婶带来的,但此刻,隔离之痛带来的伤害占了上风。武斌想好了,先把母亲接到身边,等把博士论文做完,就立刻回国将叔婶赶出房子,并和他们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

有母亲相伴的日子,武斌贪婪地享受着缺失了20年的母爱。期间,叔婶不断给武斌打来电话,他都直接挂掉。没过多久,他收到国内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包晒干的苍耳。武斌从小患有过敏性鼻炎,一直治不好,后来一个老中医用野生苍耳核晒干后煮水给他喝,非常有效,于是每年婶婶都到处寻找野生苍耳。武斌拿着这包苍耳犹豫了一下,还是扔进了垃圾箱。

2011年8月,武斌从美国丹佛大学博士毕业,在德意志银行美国分行找到了工作。利用空隙,他带着母亲踏上了归国之路。可当他们迈进家门,看到的却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

叔叔武正刚骨瘦如柴地躺在床上,婶婶一看侄子带着20年不见的嫂子回家,跪在了嫂子面前,哭道:“桂丽啊,当年我也不确定赵谱是骗子,但为了房子,我没提醒你。我们20年来,没有一天良心安宁过啊。我们一直在偷偷找你,可实在找不到。看在正刚时日不多的份上,你们母子就原谅我们吧!”婶婶的话让武斌一惊,叔叔时日不多了?原本满腔的怒火瞬间不知如何安放。

爷爷奶奶拄着拐棍也赶来了,他们含泪告诉武斌,原来,就在武斌找到母亲的前一个月,武正刚被确诊为肝癌,为了不影响武斌的学业,武正刚坚决不让何丹告诉他。武斌心里一颤,他顿时想起,叔叔有一次患急性肝炎在工地晕倒,医生劝他赶紧住院,他为了多给武斌挣学费,硬是拔掉针头,赶回了工地。如今,叔叔患上肝癌,很难说与这些没有关系。

那一刻,多年来叔叔婶婶含辛茹苦养育自己的往事一一袭来,武斌的心里五味杂陈,拉着母亲拔腿冲出了门。回到酒店,乔桂丽语重心长地说:“我刚知道真相时也恨过他们,但细细一想,他们当年也不是有意为之。我去美国后,他们找不到我也很正常。这次我回到家,发现如此贫穷狭小的家竟然一直为你单独留了一间房。你能在他们的照顾下一路考到了美国,叔婶必定没有亏待过你……”

母亲此时的话如同救命稻草,武斌说服了自己,心柔软了下来,纵然叔婶有错在先,但这么多年来他们给予自己的深沉的爱,丝毫不比亲生父母逊色。如今面对生命困境的叔婶,自己对他们又怎能恨得起来?想到这里,武斌在母亲怀里放声大哭……

第二天,武斌主动提出想和母亲一起回去看看叔叔。看到武斌,武正刚不敢相信:“斌斌?你来了?’他努力想支撑起身体,可毫无力气的他双手一滑,武斌上前一把扶住,发现叔叔的手臂瘦得只剩一层皮。武斌鼻子一酸,紧紧抱住武正刚,哽咽着说:“叔叔,对不起!”

第二天,武斌背着叔叔来到了保定市第一人民医院。复查结果并不乐观——肝癌出现扩散迹象,已经发展到中晚期,最好的方法就是进行肝移植手术。

当晚,武斌和母亲留在了家里,他吞吞吐吐地对母亲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堂妹嫁到了外地,已经怀孕,不能为叔叔捐肝。叔叔的病等不了。我想先推掉美国的工作,为叔叔捐肝。”乔桂丽沉默良久,缓缓地说:“孩子,纵然叔婶害我们母子隔离20年是不幸的,但也正是叔叔和婶婶让你走出这个小巷子,把你培养成博士。有这样的叔婶是不幸中的大幸。所以,我尊重你的决定!”母亲的一番话让武斌放下了全部顾虑。

一星期后,武斌和武正刚的配型结果出来了,5个点位复合,可以捐肝。2012年6月5日,武斌和武正刚一起被推进了手术室。医生首先将武斌50%的肝脏切下,修补,再把武正刚的病坏肝脏从周围的组织、胆管、静脉、动脉、器官中小心剥离出来,然后整体切除,随后将健康的肝脏移植到腹腔中。两台手术同时进行,用时5小时20分。当武斌率先被推出手术室,婶婶何丹和母亲乔桂丽激动地迎了上来。医生微笑着告诉他们,手术非常成功,一般情况下,1/3的肝脏就能满足一个人的正常生活,肝脏还具有再生功能,几年后可恢复正常大小。因此,武斌捐肝脏对身体没有多大影响,不必担心。医生的话让妯娌两人相拥而泣。

他们一起悉心照顾着武斌,同房的病友都羡慕地说,武斌有两个妈妈!他们不知道,这双份的亲情多么来之不易!一个星期后,武斌顺利出院了。武正刚术后也顺利通过排异期和感染期,并于2012年8月出院。当全家人一起走出医院时,夏日的微风让隔阂在心中的前尘恩仇随风飘逝,浓浓的亲情包围了每一个人。

如今,武斌做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决定,他亲自将母亲送回了美国,让母亲回到了熟悉的农场,因为那里有她相伴了20年的丈夫和女儿。然后,武斌放弃了德意志银行的真诚挽留,回到了国内重新找工作。他要陪着叔叔和婶婶一起生活,回报他们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情!两个妈妈相约,每年春暖花开时,一大家人在国内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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