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耿辉,父亲当然也姓耿喽!从小淘气的我最怕他了,因他脾气就像他姓一样耿直,心里存不得一丝一毫的假,故他打我总是我犯了错。他落手很重,每次打得我喊爷爷叫奶奶的。可后来爷爷和奶奶相继离去,失去了靠山,我更怕父亲了。母亲从来惧父亲,每每见我挨打躲得远远的。
记得一次老师让我罚做题目,很晚了我还没睡觉。父亲问:“怎么今天作业这么多?”我如实相告。他问:“老师为什么要罚你做题目?”“说我上课思想开小差。”“你开了没有?”“没开。我尿憋得急。”他知道我早晨吃得稀,气愤地说:“你干吗不去解手?”“老师不允许。说我开了这个头,教室里不成了走马灯似的?”爹气坏了:“老师这么不讲道理,你还做题目干吗?不做——”他把我作业本收起,厉声说:“睡觉!老师骂你叫她来找我。”
我没做题目老师自然生气了,第二天傍晚真来我的家!被我父亲一顿数落后赶走:“你身为老师不懂得憋尿要憋出病来?你怎么连这起码的医药常识也不懂?还罚学生做题目,我到教育局去告你——”老师无言以对,狼狈不堪地走了。
我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考上了上海的一所大学。为了供我读书,父母亲竟背井离乡到上海来了!父亲打趣说:“我们是来陪你读书的。”他们在我学校附近借了间民房住下,在街口摆个煎饼摊度日。嗳,生意竟意想不到的好!特别是早晨,忙得来不及卖,我便去帮忙。
“这不是耿辉吗?”突然响起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这是你爹妈吧?”我侧头一看是我班里的同学江波。我没隐瞒:“对,是我爹妈。”他怪怪地笑着走了。
想不到第二天早上我班里的男同学差不多都来了!他们像一群马蜂围住我家的煎饼摊一阵起哄。“哈哈,大学生的父母在卖煎饼噢!”“也是老板嘛,哈哈哈哈······”
我气得吼了起来:“卖煎饼又怎么了?是自食其力!靠劳动养活自己——光荣!”“光荣,光荣啊——哈哈哈哈!”他们笑得前仰后合。
终于父亲憋不住了,操起煎饼的铲子,瞪圆了眼:“哪个再闹我铲了他!”他们不当他一回事,擂续“嗷嗷”地起哄。父亲一声“奶奶的!”铲子下去了!
“哇——”他们中的一个被铲着惨叫一声用手护着额头。见他额上淌着血,他们怕了发一声喊“快跑!”一个个似受惊的兔子没命地逃了。
警察说:“不管怎么,你伤了人就得受治安处罚。”爹被公安局拘留了三天,还赔了医药费。但再没人敢来闹了。我恨死了那帮同学,暗暗下决心要出人头地。
光阴如梭,四年倏忽间过去了,我以优异的成绩毕了业,就在学校附近找到了工作——一家外资企业。由于我敬业,很快被提升为部门经理。三年后我当上了公司副总,买下了一套住房。
爹夸我说:“小子,你为爹争了气!”我不让他再做煎饼生意了,盘下一爿开在小区内的小超市。由于货真价实,老少无欺,生意挺红火的。爹真正当了老板,自豪地说:“我们也终于成了新上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