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武斗开始后,父亲不许我出去“闹革命”了,在家闲着无聊,一个朋友随父母躲武斗,把他的一对小鸡赠送给了我。我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小院里喂养,每天给它们吃食,给它们喝水,吃菜叶子,有时还捉些虫子给它们加餐。没几天,它们就和我混熟了.每天早晨,只要我把房门一开,它们就欢天喜地地跑进来向我讨食。我上厨房它们跟到厨房,我上洗脸间,它们跟到洗脸间,伸着长颈子,瞪着亮眼睛望着我,直到我撒下一把米。像小孩找大人要糖吃一样,每当我从外面回来,首先迎接我的就是它俩。
两个月后,它俩长成了一对“俊男靓女”,那公鸡一身火红羽毛,一副火红的冠子,英武雄健;那母鸡一身芦花色羽毛,充满青春活力。我给它们各取一个名字,公鸡叫:小红,母鸡叫:小花。这时,小红和小花开始谈情说爱了,小红张开翅膀,伸去长腿,一边舞蹈,一边歌唱向小花求爱,开始小花羞答答地跑开,小红跟在后面追赶,又从地上啄起一粒白米“咯咯咯”的献给小花,啄起又放下,放下又啄起,如此反复多次,直到小花温顺地领了它的情,它就用翅膀将它的“情人”揽在杯里,啄着“情人”的冠子做爱。
不久,小花开始下蛋了。产蛋前的一些日子,小花的冠子迅速变大,变厚,变红,接着就开始跳窝,到处跳来跳去,东张西望,情绪亢奋,最后在我为它准备的一个稻草窝里趴下来。静静地趴了一个多小时后,小花曲着腿半蹲起来,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嘴里连声“咯咯咯”,忽然,吱溜一下,生下了第一个带着血痕的鸡蛋。按民间传说法,这第一枚带血的鸡蛋营养丰富,大补,可治头晕。蛋生下来后,它并不马上离窝,而是抱着它的“处女作”在窝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再跑下窝来,连声“咯嗒!咯嗒!”地向我报喜,我当然要赏它一把白米,以示慰劳和嘉奖。
一只母鸡一年有三次产蛋高峰期:第一次在春节过后,百草萌发时,称“清草蛋”,第二次在麦子收割时称“麦黄蛋”;第三次在秋下,五谷丰登时,称“谷黄蛋”,小花在次年第一批“青草蛋”后便想做妈妈了,羽毛开始蓬松,整天趴在窝里“咯咯咯”地叫唤。开始我以为是产蛋,结果不是,又以为是它病了,仔细观察也不是。邻居王妈妈告诉我,它是要抱窝(孵小鸡)了。我赶紧找来十几枚打过水(受精过)的新鲜鸡蛋让它抱,它抱窝很用心,很辛苦,夜以继日,一天只下窝吃一次食,喝一次水。等到小鸡孵出来时,母鸡瘦成一个壳。
“鸡儿鸡,二十一;鸭儿鸭,二十八。”这话千真万确。到了第21天时,小鸡就孵出来了。那天中午,我看到个个抱蛋都在动,小鸡们用嫩黄的小嘴将包裹自己的蛋壳啄开一个口,然后慢慢地向外面挤,挤呀,挤呀,终于冲破蛋壳脱颖而出。初出壳的小鸡,浑身的绒毛湿濡濡的,细细的爪子歪歪倒倒地挣扎着站起来,一会儿就站稳了,身上的绒毛也干了,像一个个绒球,唧唧喳喳跟着它们的妈妈玩耍,可爱极了,妈妈对自己的孩子关怀备至,呵护有佳,若是晴天,就领着小鸡们到太阳底下晒太阳,觅食,若是阴天雨天就在室内把小鸡们搂在它的翅膀下面取暖,真是合格的母亲。
一年后,我成了鸡司令,我把小鸡送给亲戚朋友.我们这条街的家禽迅速发展起来,我们想办法为家禽广开饲料门路,我们到农村拾稻谷,麦穗,红薯,到河边,池塘,水田摸贝壳田螺,到污水垃圾堆坑边挖蚯蚓,买米糠做混合饲料……收益颇丰,饱了口福,练了思维,学到了不少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