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和爸妈斗智斗勇
作者:李宇潼 伊函
爸妈视我为天才时,据说我还不到两岁。那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他们牵着刚会走路的我到郊外放风筝。傍晚回家时,他们又训练我的造句能力。老妈说:“宝宝,你用‘五颜六色’给爸妈说一句话吧!”
大概是白天的视觉刺激太强烈,我脱口而出:“天上的风筝五颜六色。”我的话把爸妈镇住了,他们面面相觑,继而激动得泪光闪闪:“了不得啊,咱儿子刚学会说话,就能用成语造句了!”
于是,自打有记忆起,我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每天奔波于书法班、绘画班、钢琴班、奥数班之间……
为了让我坐得住,爸妈让我每天晚上练习一个小时钢琴。一根长木棍就在琴台上放着,老妈进进出出干家务,只要琴声一停,木棍就往我手上打。
他们跟人“拼孩子”
小学毕业时,爸妈给我交了几万元择校费,让我读重点初中。
读初二时,我参加校园小发明竞赛,设计的“手机用于汽车远程防盗”获得一等奖。从此,我迷上了发明创造。课堂上,我的眼睛盯着黑板,脑子里却尽是奇思妙想:家里开窗,下雨会进水,我利用感应器制造出刮风下雨时可自动关闭的窗户模型;学校开展各类竞赛,购买抢答器的花费不小,我苦思冥想制造出成本低廉的单键抢答器。我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爸妈却如临大敌:“天啊,你这是玩出花样儿来了!”说着,他们把我的发明砸了个稀巴烂。
后来,他们不再打我骂我了,天天苦口婆心地对我讲道理:“现如今,普通大学生都不好找工作,你不奔着名牌大学去努力,哪有前途可言?”
任爸妈软硬兼施,我就是只对学习以外的事情感兴趣。
2005年夏天,中考结束后,爸妈打算花血本让我去省城哈尔滨读重点高中的自费班,老爸还计划在校外租房陪读。
我跟爸妈讲条件:“去省城读高中没问题,放我自己去。不然,我就辍学。”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们终于同意我在学校住宿。
9月初,老爸送我到哈尔滨,办理了入学手续。他刚走,我就找班主任要求退学。一周后,我进了哈尔滨一所中专职校,学习数控机床专业。
条条大路通罗马
我请一个女同学扮演我的高中“班主任”,并将老师“新换”的电话号码告诉爸妈,以便他们随时“掌握”我的情况。做完这些,我在忐忑不安中开始了自己的职校生涯。
一天,我正在上实践观摩课。在操纵数控机床加工零件的噪声中,老妈打来了电话。我没敢接,发短信说在上课。老妈回短信:“我在你学校门口呢!”原来,她顺路来看我。我在电话里结结巴巴地搪塞道:“我在上社会实践课,在一个挺远的社区服务站。您稍等,我马上往回赶。”老妈说:“那你就别回来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吧!”
有惊无险,此后我和爸妈一直相安无事。
爸妈跟“班主任”的联系一直挺密切。他们听到的都是好消息:我学习刻苦,成绩不断提高。
职校里实训课程很多,但机床有限。我胆大心细,勤学善问,尽管在实践中不断犯错,但绝不出现重复的错误,每节课老师必让我示范操作。寒假与暑假,我匆匆回家与父母一聚后,便以补课为由返回哈尔滨,应聘到那些只重技能而不要求资格证的小企业做车工、铣工,收入微薄也不在乎,只要能让我学到技术就行。有一次,我听到老爸对老妈感慨:“学习的事真是急不得,你看儿子好像突然开窍了,现在都知道主动补课了。”
我读“高三”的那年秋天,东窗事发了。
知道真相后,爸妈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老爸一声长叹:“你本来有一双翅膀,不在天空翱翔,却放在锅里煮汤。”我嬉皮笑脸凑过去,搂着他的肩膀调侃:“老爸你要相信我,兴许煮汤更能品出生活美好的滋味。”
2008年秋天,当昔日的中学同学们成为大学生的时候,18岁的我带着中专毕业证书、数控中级工资格证,应聘到了深圳一家外资企业。见习期结束后,我的工资由每月底薪2000元猛涨到5000元,再加上奖金、提成,每月收入将近万元。不久,我报名参加了湖南大学机电一体化专业的本科自考。拿到证书的那天,我兴致勃勃地向家里报喜:“爸妈,我现在也是大学生了。”老妈嗤之以鼻道:“清华、北大你不考,偏偏稀罕自考大学。”
仅仅经过一年半时间,我就由数控操作技工变成了设备工程处的技术员。2010年6月,公司送我到德国进修,3个月后回国,我的年薪涨到了30万元。2012年年底,我通过考试取得了“高级数控工程师”证书,同时被提拔为公司技术部副总监,年薪50万元。
2013年春节,我把爸妈接到深圳过年。他们用电话向老家的亲友拜年,寒暄中,我听到老爸深有感触地说:“孩子有孩子的主见,咱不该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孩子,强扭的瓜不甜,只要能快乐生活,怎么活着不是活?”
唉!我的老爸老妈,终于活得越来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