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洛第一次知道苏扬,是刚升入高中时某个周末在闺蜜张小伊家里抄作业时听到的。
张小伊合上洛洛正在抄的作业,兴奋地说:“洛洛,告诉你,我们班新转来一个男生,他叫苏扬,挺帅的,长得有点像你那偶像本乡奏多”。
“怎么可能有我家多多好看”洛洛轻轻嘀咕。
洛洛第一次见到苏扬,是高一第一次混合考试。
考试准备铃声已经打响,洛洛有点紧张地坐着。教室门突然被推开,走进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逆着光,看不清长相,洛洛只认为这是一个清秀的男生。待男生走过洛洛身旁,才看清他长相,的确不错。
第一门考试结束收试卷时,洛洛才知道那个好看的男生坐自己后面。下课男生走出了教室。洛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转过头看男生的考试桌贴。
苏扬。
很久之后,洛洛想过,或许没有好友曾经提过苏扬这个名字,她便不会在看到桌贴上的名字时,深深爱上这个男生。
洛洛一直是个很听父母话的孩子,妈妈说洛洛你大学前不能恋爱。于是洛洛在高中之前也没有恋爱过,追求自己的男生也被婉言拒绝了。
见到苏扬后,洛洛心里开始激起了水花。就像一粒小石子扔进水中,激起一层一层的水花。
洛洛开始每天都去张小伊班上找她,有时候去像张小伊借书,有时候去等她一起放学。
洛洛在窗外可以看到最后一排的苏扬,下课时苏扬会跟前排的女生说笑,洛洛感到莫名的失望。
中午在食堂吃饭,苏扬跟几个男生在不远处的位置边吃边闹,看到苏扬灿烂的笑容,洛洛会感到偷偷的开心。
学校贴出了大大的成绩榜,看到自己的名字在年级第九的位置,洛洛开始寻找起苏扬的名字。苏扬的名字在中间部分,洛洛盯着苏扬两个字看了一分钟,直到身后的人推了自己一下,才回过神。
周末洛洛红着脸跟张小伊打听苏扬的事。张小伊闹着说你终于开窍了,知道喜欢男生了啊。洛洛白白的脸颊显得更红了。
洛洛从张小伊那里听到,苏扬在班上很受女生欢迎,好几个女生追求过他,他也跟她们暧昧着。
2
高二时重新分班,洛洛惊喜的发现自己跟苏扬分到了一个班。张小伊总会坏笑着跟洛洛说你要把握住机会。
但是大半学期洛洛都没有机会跟苏扬说上一句话。苏扬经常会跟班上的漂亮女生开玩笑,而洛洛只会埋着头学习。
有时候苏扬走过身边,洛洛会立刻低下头假装看着书。或许那样的苏扬跟自己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洛洛觉得自己很胆小,始终不能鼓起勇气跟苏扬说上一句话。
这种样子一直到高二下学期开学打破。一开学班主任就进行了一次调换位置,洛洛惊喜的发现自己的位置在苏扬位置的左前方。
这一晚洛洛都没有睡好,想着以后会跟苏扬慢慢熟起来,会成为苏扬生活圈的一部分,想着想着就失眠了。
第二天洛洛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来到了教室。还没有走到位置,就听到苏扬扑哧的笑了。洛洛慌忙摸了摸自己的小短发,难道自己头发乱糟糟的。洛洛赶紧坐到位置上拿出小镜子,想着都怪昨天没睡好,早上急急忙忙起床头发都没梳。
看到小镜子里自己的两只熊猫眼,洛洛整张脸都通红了,怎么这幅形象被苏扬看到了。
苏扬在后面拉了拉洛洛的帽子,声音里带着不住的笑意:小熊猫,你头发不乱的。洛洛转过身,给了苏扬一个大大的白眼,嘴上说着你笑什么笑,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快乐。苏扬在后面哈哈大笑起来。
洛洛就这样跟苏扬熟起来了。下课苏扬走过洛洛的桌子,会敲敲她的桌子,戏谑地喊几声小熊猫。洛洛抬起头撇撇嘴,心里却乐得直得瑟,从来没有想过会跟他这么熟。
半个月的相处之后,苏扬走过洛洛旁边,会伸出手轻轻的揉揉洛洛的头发。有那么一瞬间,洛洛以为苏扬也是喜欢着自己的。
但是洛洛还是知道了,苏扬正在追着隔壁班的班花。自己有什么资本能跟班花相比,苏扬又怎么可能喜欢上这样平凡的自己。
洛洛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勇气,去向班主任申请跟苏扬同桌。苏扬物理很强,而物理正是自己的弱项。班主任看洛洛平时挺让人放心的,就答应了下来。
回到教室把桌子搬到苏扬旁边,洛洛告诉苏扬:“我物理不好,老师让跟你同桌,你辅导辅导我呗。顺带着我可以做你的恋爱军师。”
不料苏扬愣了半天后回道:“辅导你物理倒是可以的。这军师你做的起来?你谈过恋爱没,哥哥我都谈了七八次恋爱了。”洛洛轻轻地说了声没有,俩人便没有再说话。
整整一节课,洛洛都没有听进去什么。满脑子想着苏扬是不是不喜欢跟自己成为同桌。下课了,洛洛闷闷不乐的趴到桌上。
苏扬看出了洛洛不开心了,伸手揉揉洛洛软软的头发说:“小熊猫,是不是生我气啦,我那话也就是随意说说的。小熊猫你不要生气了,我给你道歉好不好。你以后做我的贴身军师好不好啊?”
洛洛嘟着嘴看向苏扬,苏扬冲她做了个鬼脸。洛洛忍不住笑了起来,苏扬也跟着笑了:“这下不生我气了吧。小熊猫。”
3
洛洛开始正式成为苏扬的同桌。洛洛特意买了一对情侣杯,美名曰“同桌杯”,象征着俩人美好的同桌生活开始。
苏扬脸上露着不屑的神情,却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杯子放到桌肚里。
不久后苏扬告诉洛洛,他不追隔壁班那班花了,他以后要单身。洛洛听了别提多开心,虽然知道他不可能是因为自己才会这样。
跟苏扬同桌的这段日子,是洛洛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
上课时,俩人会悄悄地写一些小纸条,互损对方。洛洛一直偷偷地把这些纸条夹在自己的笔记本中。
苏扬上课睡觉,老师看向这边时,洛洛立刻会推醒苏扬。洛洛偷偷地在下面看小说,老师从办公室走过来时,苏扬也会立即通知洛洛。
洛洛在练习书上写作业时,苏扬会凑过来,在洛洛的练习书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字。
——小熊猫是呆子。
——小熊猫是傻瓜。
——小熊猫是笨小孩。
苏扬会从家里带各种各样的糖果给洛洛,洛洛有蛀牙,却还是很开心的吃了这些糖果。
每次洛洛走到教室鞋带都会松开,苏扬无奈的看着洛洛,低下身子给洛洛绑了个结结实实的鞋带。看着苏扬低下的身子,洛洛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以前觉得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现在就这样发生着。
洛洛时常想,苏扬会不会也像我喜欢他这样喜欢着自己。
洛洛试探着问苏扬选择女朋友的标准。苏扬坏笑的看着洛洛说:“反正你是不符合要求了,我喜欢的女生要有长长的头发,要有165cm才能跟我相配。”
洛洛只有160cm,摸着自己齐肩的头发,洛洛想:我会留长头发的,我也会多吃点长到165cm的。
洛洛妈开始纳闷为什么女儿要开始留长发,开始吃很多饭,还要求自己去买长身体的药。
繁忙的高二生活,就这么在跟苏扬的小吵小闹中过着。
随后的期中考试,洛洛的成绩却一下子从上学期的第三名,掉到班级二十九名。苏扬的成绩也还是维持在原来的班级中等水平。
苏扬问洛洛:“为什么你跟我同桌之后反而成绩下降了呢,是不是我影响你了啊?”洛洛回答:“是我自己没有用心考试,跟你没什么关系的。”
说完俩人便没有再说话,洛洛低头默默地看着布满了红叉的试卷,苏扬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4
洛洛觉得自己已经很满足了,哪怕只是以同桌的身份在苏扬身边。
但是有一天,班主任突然把洛洛叫进办公室。
洛洛低着头走出办公室,泪珠不断滚落。班主任的话还在耳边:“你最近成绩掉了很多,苏扬来找过我,说你每天不停跟他说话,影响了他也影响了你自己的成绩,他也建议我把你的位置调走。”
洛洛这么爱苏扬,而他却因为跟他说话而去报告老师。或许他是怪自己这个妹妹阻碍了他的恋爱之路,而赶走了自己吧。
洛洛回到教室,苏扬不在位置上。洛洛拿起桌上两人的“同桌杯”狠狠的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搬着桌子到其他位置去了。
洛洛再也没有跟苏扬说过一句话,就像两人刚到一个班时那样。一个班,却是很陌生的陌生人。洛洛删掉了苏扬的手机号码、QQ号码,一切跟苏扬有关的东西,包括那本有苏扬笔迹的练习书被洛洛扔进了家里的旧书堆。
洛洛觉得自己很恨很恨苏扬,苏扬就是一个负心汉。但是她又岂不知道,自己是深爱着苏扬的。哪怕他赶走了自己,哪怕他很嫌弃自己,哪怕他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
洛洛开始狠狠地学习,繁重的学习能让自己暂时忘掉苏扬。
有时候,洛洛会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追随着自己,她以为会是苏扬,转过身跟后桌同学说话,偷偷地看向苏扬的位置。那个仿佛散发着光芒的男生,却只是在跟旁边的女孩笑着。
洛洛转过身,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有人跟她说过,无名指是连着心脏的。手指隐隐的痛着,洛洛想着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想苏扬,他不爱我,也不会关注我的。
5
后来,高中就这样悄悄的走过了。
高考后赵洛洛去拔掉了一颗蛀牙,打了麻醉,感受不到拔牙的疼。看着医生拿出那颗牙,赵洛洛想:这颗蛀牙是苏扬带给我的,今天拔了他,我再也不会爱他了。
有一天阳光明媚,洛洛把高中所有的书搬到太阳底下,打算收拾一下。
整理到那本记载着俩人的回忆的练习书,洛洛还是没有忍住打开了它。
——小熊猫是呆子。
——小熊猫是笨小孩。
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书上,那页曾经写着“洛洛是个很好的傻小孩”的纸,后面有铅笔轻轻的痕迹,是苏扬潇洒的字体。
——我爱她,但是我只是个坏男生,她该遇到更好的男生。
苏扬,我们永远不可能在一起了。现在我也留了长长的头发,但是就像你说过的你的女朋友身高要有165cm才足以跟你相配,而我只有160cm,永远都不会以你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你身边了。
时光,请赐我五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