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骨子里是极其浪漫的。
流浪,许多人都为之倾倒的一个词,认真去实践这想法的人却少之又少,真正的流浪应该是这样的,背着大大的行囊,围着大大的围巾,带着满心的风轻云淡,拿着相机拍尽各处风景风情,写下自己所见所闻,写下所有的青春年华。
文字其实是个很苍白的东西,许多旅行的意义它根本无法体现其万一,但最终也只能由文字纪录下来。
一直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某一天醒来后,我突然脑中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突然蹦出来,不经过任何思考不和任何人商量,然后就背起行囊直奔火车站,买一份地图,然后闭着眼睛指着其中一个地方,然后睁开眼后就告诉自己,就这里了,可一直迟迟没有执行。
终于,冬天越来越临近了,天气也渐渐地转冷了,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话:“一切不以下雪为目地的刮风和降温都是耍流氓”,由此见来,喜欢雪的人不止我一个,南方的冬天冷就是干冷干冷,就不下雪,所以我决定去有雪的地方走走。
在夏天的时候我会说我比较喜欢冬天,因为冬天冷的话可以把自己包成一个球,而夏天你再热也不能蜕掉一层皮,但此时我明显感觉穿了厚厚的羽绒服还是感觉有些冷,带齐了东西就可以出发了,其实东西也不多,衣服只有一套换洗的,相机、手机、充电器、一些日用品而已,我不是谨慎的人,但因为以前粗心太多次了,导致很多不必要的问题发生,所以这次我一再检查一遍发现没少东西才出发。
真正意义上的流浪是哪样子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流浪是没有目的地的,过程才是最重要的,可以一路慢行看风景,可以餐风露宿,事实上不需要如此,因为有车代步,有旅馆任你下榻,所以不用像武侠电视剧中的那样子,男女主角在旷野外围着一堆火聊着人生聊着理想聊着聊着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相对一笑,甜蜜无限,而现实却是你有可能会落枕了,也有可能被野狗叼走了,更有可能是冻感冒了,所以,所有浪漫的事情均是由许许多多很不符合逻辑的东西凑成的;扯远了,所以我很在乎我旅途过程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情,每一个细节对于我来说都是弥足珍贵。
人生就像行李,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你就会越走越累,是时候放下一些东西了,这样才能更好的走好未来的路,我背着简单的背包,拿着相机,听着简单的歌曲,轻装上阵,踏上未知的旅途,感觉一阵愉悦,幸福是什么?是恋人间的山盟海誓?是晚上回到家里有人陪你絮叨一天的喜怒哀乐?是你一直以为无法接近的那个竟然深爱着你?是你挖空心思煮好的一可口桌饭菜然后家人其乐融融的天伦图?一直觉得幸福是要很真实很清晰的,必须有一件轮廓分明的事情来证明我幸福着,而此时,冬日暖洋洋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我的脸上,我不禁感叹:原来幸福也可以如此抽象!
就在我念念叨叨中,火车开到了目的地,下了火车,我茫然的望着四周,全是陌生的面孔,雪花大片大片的飘落,世界一片粉妆玉砌,适才在车上的温暖一扫而空,我缩了缩脖子,找了一个的士,然后把我带到了一旅馆前,进去后发现里面的装修很有意思,像那种英国的城堡的房子一样,豪华又有些朴实,里面有大大的壁橱,挂着一些意境不错的油画,很西式的装修,火炉里的火烧得旺旺的,一进去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走进去才发现我脚上全是雪,我很羞赧的看着干净整洁的木地板醒目的印着我的脚印,美丽的前台小姐看到了我的尴尬,朝我甜甜一笑:“没事的”,让我稍感释怀,看到收据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这一切情有可原,一个晚上普通房就要300块钱。
我整理了一下我的东西,洗了一个热水澡,窗外面对着一个天桥,我关掉电视机,靠在窗前对着天桥,窗外的雪花依旧飘飘洒洒,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很安静,突然一种孤寂感油然而升,人真的是这样的,当你在一堆人里的时候你感觉太吵闹,而当你一个人的时候你又会莫名其妙的孤单,我迫切的想要找个人倾诉,我拿出笔,从笔记上撕下一张纸,写下了我想写的东西。
是一封信,一封告别过去的信:小A,你好,我孤单的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突然觉得很无聊,于是想到了你;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希望下一次邂逅时,我们要释怀,就像老朋友一样的打招呼,简单的问候一句还好吗?不知未来当我们都为人父为人母的时候,再回味我们年少时的种种,该是怎样的一个心情呢?
当我拿来信封要写的时候,才发现我没有他的地址,只得索然作罢,有些事情,释怀了就释怀了,没有释怀就是没有释怀,并不是你写个信再盖个章然后对天发誓这段感情其实已经过去了,没有任何意义,我长吁一口气,决定出去走走,哪怕很冷。
雪依旧很大,我将围巾将半个头都包住了,手插在口袋里,记了一些路标,因为等下还得回来,外面行人挺少的,匆忙的赶着路,而我犹如乡村进入人间仙境似的,陶醉的漫步着,和路人行色匆匆形成强烈的反差,突然发现自己格格不入,请大家原谅我吧,我是一个一看到雪就会疯疯癫癫的孩子,走了许久,感觉鼻子冻得无法呼吸了一样,我逃进了一间咖啡厅,放着悠扬的音乐,咖啡香气扑鼻而来,我叫了一杯咖啡,慢慢的搅拌着,然后用手捂住杯口,又放开,又捂住,手心的热气让我感觉到一阵温暖。
每年到了冬季,便开始了期盼。记得雪的模样,就像记得童年的时光。只有雪的色彩是简简单单的,只有雪的生命是无牵无挂的。飘舞后,沉寂下来的不是雪,而是整个世界。
我珍爱雪,就像珍爱即将逝去的青春时光。皑皑的白雪,总会让人产生丰富的遐想。一年四季,总还有洁白的季节;滚滚红尘中,总还有一尘不染的记忆在散发着弥留不散的馨香。
在雪花飘舞中行走,也许还会坚信,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是干净的,除了洁白的雪以外,还有美好的理想,真诚友好的善良,冰清玉洁般的希望。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男生一直在打量着我,我回敬一个笑容,突然觉得他很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他也正在努力辩认我的样子:“你是……?感觉你很熟悉”“你好像是王小天吧!”我在他脸上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我那调皮又可爱同桌的影子,他拍手大笑:“你是小肥妞!”小时候长得胖,一直被他跟在身后喊我小肥妞。
想不到他乡遇故知,小时候王小天父亲意外去世,后在五年级的时候随母亲改嫁到了远方,当时还小,对远方没有概念,以为是去个三两个月就回来了,说好要一起去后山植树,说好一起去大坝去钓鱼,后来迟迟没有等到他,时日久了,这些约定都像揉碎在风中的碎屑纷飞消逝。
故人见面自是有许多话要说,他坐到我这桌来,上下打量着我:“小肥妞你瘦了!”我啐了他一下:“这么多年了还叫我小肥妞!”,他比小时候要厚实许多,长得眉清目秀,眼中多了许多的成熟与桀骜,太小的时候就认识了,而那时候的认知对于现在来说是多的轻薄与苍白,我急切的想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他现在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状态,一直不想用“不禁意就这么多年了……”这类空洞的字眼,这类态度面对时间的飞逝太过于苍白与轻佻。他辍学了,现在家闲赋,我不解地问他怎么回事,他说家里人要他当医生,而他有自己的理想与爱好,我知道的,小时候对于这个看到血就会晕的人是不可能当医生的,跟家里人数次争执均无用,于是索性沉沦作无言的反抗,整日无所是事家里、咖啡厅游走。他突然望着我的眼睛:“你呢?”我耸了耸肩:“终于摆脱小肥妞的称号了!”他哈哈大笑,絮絮叨叨的聊了许多,他问我:“你怎么会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我说:“下午刚到,只是这边的雪比较纯净,想来看看!”他笑了笑,露出浅浅的酒窝:“那我带你到处转转吧!”
他说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说哪里,他说到了就知道了,沿途给我介绍了许多的地方和好玩的事情,充当起我的导游来了。
他口中的那个地方有些偏僻,是一栋很大的房子,在栅栏上钉着一块小木牌,上面用大头笔写着几个可爱的字:理想家园,我看到雪地里许多的脚印通向那房子,小天敲开门,一个脸圆圆的小女生开了门,朝我们甜甜一笑,招我们进去,一楼是一个大厅,一进去只感暖意融融,我让我感觉到舒服,在大厅的中间放了好些火炉,大厅的右边有一扇大的落地窗户,米黄色的窗帘下面放着一排排软皮沙发,坐了好些人,小天一一给我介绍,开门的女孩子叫琳琳,盘腿坐在地上的一个长头发的小伙子叫李立正在画一幅油画,他朝我微笑点了点头,而不远处传来的一阵悦耳的钢琴声是出自一个叫心心的女孩,火炉中发出的火光映衬下她的脸像红苹果一样可爱,她十指轻盈的在钢琴上跳跃,闭着眼沉迷于她美妙的钢琴声中,这些人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有些只是笑笑朝我打招呼,没有因为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而显得有任何不安,我很喜欢这种氛围,我问小天:“你擅长什么?” 他神秘朝我一笑,突然飞奔向二楼,一会儿抱着吉它下来了,他像抱着至宝一样的说着:“这个吉它是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爸爸送的,”我凑向前去拔了一下,发出怪异的声音,我吓得退后一步,他哈哈大笑,拖过来一把椅子让我坐下,他则坐在一旁的那个高一点的凳子上,应该是专门为他特制的吧!他调整好姿势,熟练弹唱了起来,是老狼的一首老歌《同桌的你》: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
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
曾经最爱哭的你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问题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谁看了你的日记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
谁给你做的嫁衣
……
他声音不够老练,颇为稚嫩,好在吉它弹得不错,弥补了这些,不过青涩反而有青涩的味道,一时之间我仿佛也回到了那个时代,一首歌曲,一首好的歌曲真的能带你进入某一种意境。
从来没有觉得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是风,而是稍纵即逝的青春岁月;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说不清道不完的故事,我也不例外,之前我跟一个朋友讲起那些岁月的时候开怀大笑,她说那个时候大家都傻傻的,后来的某一天,她突然发了一条彩信过来,竟然是我在学校拍的一张相片,我穿着校服,站在一棵四季常青但不知道是什么的植物旁边,头发傻到要爆,脸是婴儿肥的那种,我果断笑喷了,但是还打趣的回了一条:我恨你,为什么要我看到我这么怂的样子?她回复:嘿嘿,让你怀旧一下嘛!
曾经看到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很有意境的一句话,很不计后果的一种决然,每次看到这句话都会感慨万千,而在我那不甚美丽的年华里也碰到过一个这样的人,他如所有的白衣少年一样,明媚、阳光、青春,带给你无限遐想,甚至想就化身为一只小小的精灵,每天陪伴在他左右,为他解闷,为他高兴而高兴,为他忧伤而忧伤,而所有的幻想与爱恋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显得微不足道了,或许在某天你翻开曾经的日记的时候会掉出他的相片或者他写的字,都会让你怦然心动,对!青春留给我们的就是这回味无穷的想念……
一曲毕,我笑着说:“王小天不错哦!”他羞涩一笑,还在摸索中呢!这时走过来一个男子,他穿着高领毛衣,他年纪应该比我们大一些,看起来成熟且稳重,小天说他是房子的主人,是一个高中老师;他拿起衣架上的一件黑色大衣说:“我要出去买菜了,谁跟我一起去?”小天指了指我:“让她一起吧,她新来的,带她出去转转”男子朝我微微一笑:“我叫阿南。”
跟着阿南出去了,他开的是停车场最外边的那辆车,我问:“你们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组合?或者是说是什么促使你们在一块啦?”阿南说:“理想!”,我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理想!”阿南微笑道:“你的理想是什么?”我骄傲道:“当作家!”刚说完就认真的盯着阿南的眼睛,深怕从他的眼中看到不屑和嘲笑,因为我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虽然我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我可以成为作家,我可以实现理想,我可以被人认同才华,这是勿庸质疑的,但每每向旁人说起均换来不可置信的眼光,这种眼光多次挫到我,而此时阿南却温暖的笑了笑:“你知道我的理想是什么吗?”我摇了摇头,他说眼望远方:“诗人,伟大的诗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诗和小说还是有差别的,诗更柔和一些,蕴含的深意不会像小说那么直白,它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美,这点一直是我做不到的,此时我仿佛看到一层金光笼罩着阿南,呵!那是理想的光辉照耀着他,使得他神圣而不平凡,从他的眼中我读到了坚定!
“可以把你的诗借我看看吧?”
“非常乐意”
阿南买了好多的菜,很多类型的,肉类蔬菜类,甚至还有饺子、汤圆什么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大家都会去做一道自己拿手的菜,而材料早就用纸条写好给阿南了。
于是菜桌上出现了各种口味不同的菜色,味道不是很好,但胜在每一款都不一样,就像生活一样,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道菜是什么味道,我是湖南人,我偏爱辣椒,所以我就随便做了一个辣椒炒五花肉,
饭桌上大家谈笑风生,适才各忙各的,现在的大家终于聚在一起了,他们的谈吐甚得我心,理想!每个人都有追求理想的权利,在这条道路上我坚持过也放弃过,但我一直很羡慕他们,他们所坚持的理想都可以展现给大家看,而我的理想则是写作,因为我不可以拿着一张书桌然后放在人堆里写小说吧!如果我的文字一天没有印刷成册,一天没有摆上书架,那我的文字将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写作是一种态度,是一种生活,是一种爱好,但也是一种向世人证明我才华的东西,但是对于他们那种追求理想的氛围很能理解,有理想的人才够圆满!他们是来自不同的家庭,不同的身份,有学生,有教师,有公司白领也有街头画家,看起来没什么共同点,事实上每个人都是满心热枕地朝着理想的方向在努力着,为此我很开心,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他们追求理想,他们不畏嘲笑,他们见识甚广,天南地北、古今中外,笑声、谈话声汇成了一副美妙的场景,我仿佛来到了世外桃源一般,在这里,所有的人不会嘲笑理想,不会因为理想的渺茫而想放弃,他们是积极向上的,而在我的身边均是一些不好的声音,一些一下子能把你从理想的国度拉出来的那种声音,一些自以为苦口婆心能把你骂到幡然醒悟的声音:一个人活在世上哪有那么多追求,平平淡淡过一生不好吗?阿南则告诉我:被人嘲笑的理想才最有他实现的价值。吃饭估计是他们一天里最开心的时候吧,因为这顿饭整整吃了四个小时,也是我过得相当充实的四小时。
晚上小天帮我把宾馆的房退了,让我搬到理想家园来,二楼有十来间房,大家都住那里,有些就回家睡了,有些就回去工作了,但没有俗事牵绊的人则第二天又回来这里继续艺术创造。
我在这里呆了七天,在我走的时候,约定好明年还要过来,我说好的。
度过每好的七天,我们整日里谈天说地,把酒言欢,从他们身上,我仿佛看到了光明的理想。
在我要走的那天,阿南说让我明年一定要再回来,或许会来,或许不会来,有些约定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永远都赶不上你的计划,这让人很无奈,但是为了不让他们失望,我信誓旦旦的说:“我明年一定来!”
踏上了火车,开始了下一站的流浪,是的,流浪是没有终点的,但此次,却坚定了我对理想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