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对观众,永远不在乎;直面真实,始终不放弃。
“我没有看懂。”一位参加戛纳电影节的媒体同行,看完《刺客聂隐娘》之后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和他一样,不少记者一边夸赞画面、制作的精致和诗意,一边表示看着还是有些吃力。侯孝贤身边的朋友开玩笑说,这部电影是“拳头加枕头”。拳头,是指它的动作武侠类型;枕头,形容还是拍了一部闷片,会让人看得睡着。
在本届戛纳电影节评委会主席科恩兄弟宣布侯孝贤获得最佳导演的那一刻,镜头里的侯孝贤很镇定,微微侧头冲过道方向一笑,反倒是舒淇有些激动。
“为什么《刺客聂隐娘》没有拿金棕榈?是因为这部电影太难理解,还是因为文化上的鸿沟?”之后的发布会上,现场媒体直接向科恩兄弟发问,但他们没有直接回答。
“金棕榈是很简单的,只要拍得好。”侯孝贤并不希望大家过多关注电影节政治,“但评审也是个问题,我的片子他们不见得看得清楚,能得导演奖已经算他们很有能力了,已经很不错了。”
《刺客聂隐娘》改编自唐人小说,原文不超过1700字,现在它是一部110分钟的侯孝贤作品。虽然宣传过程中大家已经得知这是武侠动作片,但动作打斗不超过十场,短则数秒,长不过一分钟左右。舒淇饰演的聂隐娘只有9句台词,尽管侯孝贤一再解释,这些台词偏白话,但对于内地观众,它们依然显得过于文言。
“现在没人这么拍电影了,但我只会这样拍。”在戛纳电影节的红毯上,侯孝贤对拦下他的记者又一次重申,有些小津的“我是开豆腐店,我只卖豆腐”的意思。时隔8年,再度与侯孝贤新作相遇,影坛内外的各种感受和从前依然如此相似。读懂《刺客聂隐娘》和侯孝贤,真的那么难吗?
造一座冰山
出道至今,侯孝贤可能没有像最近这样说过这么多话。从我们杭州见面开始,他正式进入公映前的宣传档期,接下来开始辗转各大城市,参加接踵而来的见面会。一个在镜头里如此节制和安静的人,要像这个时代所有宣传期的导演一样,顶着超过拍摄的工作强度,打起精神,和一群又一群人反复地讲着相同的话。除了制作耗资9000万人民币,《刺客聂隐娘》也是侯孝贤第一部在内地正式公映的作品。
“我看唐人小说其实很早,大学时候就看。”侯孝贤精神很好,一落座就讲起了拍摄渊源。大学时,台湾河洛图书出版了白居易弟弟白行简的《唐人小说》,“我那时就看了非常多这种笔记小说。”
大学毕业后从编剧开始入行,写的第一个剧本是改编自元杂剧的《桃花女斗周公》,也是摄影师赖成英转型导演的处女作。票房成功之后,二人再度合作,他创作了新剧本《月下老人》,改编自唐传奇《定婚店》。从那时开始,他就想改编《聂隐娘》。最后改编的版本,选自唐人裴铏短篇小说集《传奇》。
“我喜欢隐娘这个人物,她的名字就很吸引我。”侯孝贤回忆,“但这里面有很多神怪的部分,很难拍,所以需要改。”
侯孝贤来到杭州的日子正值农历七月初七,在杭州木马剧场有一场见面会,名为“时代的对话–七夕,凝视侯孝贤”。活动刚一开始,他就向满场观众谈及创作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