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从政
年轻时的洪秀柱本来想远离政治和国民党,因为后者给他们一家带来了太多不好的回忆。2004年洪秀柱以“立法委员”的身份上电视娱乐节目“康熙来了”时,徐熙娣问她父亲是干什么的,她只笑笑,淡淡地回答:“我父亲是无业游民,曾经唱过三年《绿岛小夜曲》。”其实,洪秀柱的父亲洪子瑜在大陆时曾任职于专卖局,1946年随严家淦带领的国民政府人员至台湾,任台湾糖业公司月眉糖厂基层副经理,赶上国民党在台湾的“白色恐怖”,洪子瑜受沈镇南“资匪案”牵连,虽无罪,但却被以“思想因时局有所动摇”为由,送至绿岛监狱“感化教育”逾三年。
洪子瑜进了监狱,家道中落。洪秀柱的母亲先把5岁的大儿子和刚出生的小女儿托人照顾,自己带着洪秀柱到台北当女工赚钱,四处为洪子瑜陈情,也曾因超时工作而数度昏厥。父亲获释后却因政治犯的身份,没有公司敢聘用,40年无正式工作,全家住在违章建筑里,仅倚靠母亲做女工支撑生活,父亲则偶尔在“立法院”替委员代笔记录讲稿以补家用。“我很感谢父亲,没有在我们心中留下仇恨的阴影。”洪秀柱回忆道,“小时候,家里三天两头就有警察上门拜访。虽然父亲的心里有怨恨、心中有遗憾,对家里、儿女有愧疚,但从来不说。一辈子我只听他向母亲说过一句抱怨的话:‘我们被国民党害得还不够吗?’”
洪秀柱曾经梦想成为主持人。早在上中学时她的演讲与作文成绩就非常好,但数学一直是硬伤,大学联考数学只考3分,她母亲笑说:“你的数学一年1分,跟数学老师也算是有交代了。”每次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她都是第一名。
父亲希望她报考大学时学法律。因为冤狱的经历,父亲希望家人日后不再受到法律的牵连,他希望女儿日后可以当法官,保护家人。洪秀柱懂事,也很听话,大学填报志愿时,报了六所大学的法律系,最后进入“中国文化大学”法律系。1970年大学毕业,洪秀柱参加律师及司法官考试,但都未获录取。家中经济状况迫使她另寻出路,是年正逢台湾开始推行“九年国民教育”,当局大量释出教师职缺,洪秀柱进入国民中学任教,并在次年成为全台湾最年轻的训导主任,开启了为期10年的教师生涯。
命运使然,她永远躲不开政治。上高二时,洪秀柱的训导主任就让她入国民党,洪秀柱跑回家征求父亲的意见,曾遭国民党白色恐怖冤案的洪子瑜当时只向她丢了三个字:“随便你。”洪秀柱加入国民党后,经常参加党部活动。1980年时任国民党“省党部主委”的宋时选在一次民间活动中见到洪秀柱,被她的口才和反应所震撼,将其招入担任国民党台北县党部第四组妇女组组长。当时曾计划一路成为女校长的洪秀柱最终决定结束10年的教师生涯,离开校园,真正为国民党工作。但怎奈在党部三年的工作并没有太多进展,苦于没有机会伸展拳脚的她正好赶上“国民大会”全面改选,洪秀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我要参选。”洪秀柱向时任国民党副秘书长关中提出参选“国民大会”代表。当时台湾女性候选人并不多见,受国民党妇女团支持的候选人会有很大优势,因此关中考虑后反激她:“要有本事,就去战斗,去选‘立委’。”1989年第一届“立法委员”最后一次增额选举,国民党首度办理党内初选,洪秀柱受到党部主委的排挤,不允许在平日出席政见发表会,于是她让表弟替她出席,每当司仪喊到她名字时,表弟就会身挂她的海报在会场走一圈,代表“无言的抗议、无奈的缺席”。此举果然得到了媒体的关注。
“我入了国民党,并且还要代表国民党从政,这对受了冤狱的父亲来说不好受。”洪秀柱很愧疚,而父亲在后来的回忆录《受难记》里也说到了对女儿从政的感想:“笔者以国民党系国父孙中山先生所创设,有主义,有思想之优良组织……嗣后造成政治腐败之主因,纯系用人不当,被少数不肖分子滥用权势,树立派系,图谋私利,甚至陷害忠良。不求改进,造成今日之局面。愿吾子女,勿为名利参与政治,自求多福。能为国家效劳,亦当忠心尽职,合则留,不合则去,切弗恋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