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间上看,距今最近的传染病大爆发大概要算是1918年的那次大流感了。因为年代有点久远,统计数据不准确,关于那次流感的具体数字有多种说法,但多数人认为,那次流感导致全球三分之一到一半的人得病,死亡人数在4000万到1亿之间。如果这场瘟疫发生在今天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按照病原体的类型进行分类的话,传染病可以分成六大类,分别是细菌、真菌、病毒、原生生物、蠕虫和朊病毒。其中原生生物和蠕虫案例不多,相对来说也比较好对付。朊病毒就是蛋白质病毒,这是一种新发现的传染病,至今依然无解,但所幸病例不多,尚未造成太大的实质性伤害。所以说,人类目前最需要关心的传染病是细菌、真菌和病毒这三种,它们杀的人最多,造成的危害最大,也最难对付。
青霉素的发明是人类历史上一个里程碑事件,从此之后人类便掌握了对付细菌和真菌的秘密武器,不再害怕它们了。虽然抗生素领域问题很多,病菌出现抗性的问题至今依然没有解决,但我们毕竟有办法对付,所以细菌和真菌类型的传染病不再像过去那么可怕了,起码在发达国家的国民心目当中,这类传染病已不再是主要问题,很难登上媒体头条。
病毒就不同了,它体积极小,繁殖方式奇特,没有自己的新陈代谢系统,抗生素对它不起作用,只能依靠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来对付它们。但是,免疫系统经常不够给力,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和病毒对抗,于是人类发明了干扰素和疫苗。干扰素相当于兴奋剂,可以让免疫系统加把劲,但兴奋剂的效用总是有限的,只能在短时期内发挥功效,时间长了便不起作用了。疫苗相当于警报,让免疫系统事先囤积弹药,做好迎敌的准备,但新疫苗的研制需要时间,很难用来对付急性传染病,再加上疫苗研制成本高,有效期短,制药厂很难盈利,研发的积极性不高。
更要命的是,某些种类的病毒变异速度奇快,普通疫苗很难奏效。据估计,一般细菌的变异率是人体细胞的1000倍,病毒的变异率又是细菌的1000倍,由此可见病毒是多么地善变。对付这样的敌人,疫苗也得善变才行。但如何预测病毒的变化,以便让疫苗赶在病毒之前先准备好呢?这个问题的技术含量相当高,人类至今没有找到其中的窍门,所以很多病毒性传染病,比如大名鼎鼎的艾滋病,人类至今仍然没有找到对付的办法,让它在入侵人体后的这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杀死了3300万人,成为当之无愧的新时代第一杀手。
但是,除了艾滋病之外,传染病似乎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对人类造成过太大的伤害了。再加上人类的寿命越来越长,得“老年病”的概率越来越高,因此人们的注意力大都转向了非传染病。在传统观念看来,传染病是外来的,属于不可抗力,得不得病全凭运气。非传染病是自找的,只和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有关,某种程度上是可以避免的,就看你决心有多大,或者吃的药有多灵了。所以,癌症、心血管疾病和阿尔兹海默氏症(老年痴呆)成了医学界最热门的三大研究领域,不但得到了巨额的投资,而且也长时间占据了媒体的头条。
有两件事改变了这一状况。
第一,新的研究发现,传染病和非传染病之间的界限并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明确,很多看似非传染性的疾病背后其实是某些病原体在作怪。这方面最著名的案例包括幽门螺杆菌导致的胃溃疡,人乳头瘤病毒(HPV)导致的宫颈癌,以及乙肝病毒导致的肝癌。随着这类案例越来越多,人们发现传统的疾病划分方法并不科学,传染病和非传染病之间的联系相当紧密,于是科学家们又重新开始重视起传染病来。
第二,随着人类改造大自然的能力进一步提升,再加上喷气式飞机带来的旅行便利,世界各地出现了很多新型传染病,致死率都相当高,潜在的扩散能力也越来越强,终于引起了科学家们的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