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的市场,在16年后经历了很大变化,就拿国家话剧院来说,中央实验话剧院和青艺早已经合并为中国国家话剧院,前些年推出了“制作人中心制”,开始了全国巡回演出的方式,明星开始被引进话剧剧组,而小成本、快速制作的话剧,也成为目前的主流。田沁鑫自己就制作《罗蜜欧与朱丽叶》、《山楂树之恋》等话剧,16年后复排沉重的《生死场》,对于她是一种新的体验。
三联生活周刊:这次排就完全是一个复排,为什么没有加一些新的东西进去,还是没时间?你想有所变动吗?
田沁鑫:由于演员们阅历不同,有一些地方演得更加活泼更加松弛了。比如说二里半提亲那场戏,真的好看。如果说戏剧表演有行业标准的话,我觉得倪大红和韩童生就是行业标准。韩老师永远那么卖力气,还有倪大红是用生命演戏的人。除了这一种方式外,其余的方式他们也不会。他们身上有着那一代演员身上的风采,我在刘晓庆身上也看到过这种东西,他们像钉子一样钉在世界上。
16年后这个感觉更强烈了,他们还在琢磨着如何能进步。你要说有没有改变?有改变,就是在表演上的改变。他们希望能够在年龄大的时候能够做他年龄大的演员的事情。
三联生活周刊:你看到十几年前的自己的东西,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田沁鑫:我其实不想排这个戏,这次非常感谢我们国家话剧院的新院长,他打电话请了所有的老师回来,因为他想在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的时候做这出戏。
其实大家在16年里有很多的变化,比如说韩童生、倪大红老师近几年确实活跃在影视作品中,原来我们戏里的段奕宏那时候在戏里面演一个农民,现在都是明星了。所以说这部戏今天再让大家回来重新聚首,需要勇气,因为大家都很忙。但是一招呼,基本不犹豫,回来之后才发现,其实大家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那天建组会,这都是院长亲自请的,我就没有打扰诸位老师,事先没联系。我想起16年前的状态,也是我们院长突然把我带进去,和那些演员说,这个导演跟大家见见面。这次也是,建组那天我就去了。
见面的前夜我心情有些异样,11年没有来往。见面以后,岁月不饶人啊,脸上都写上了岁月的东西,还是老了,没变那是妖精。我也跟大家诚恳地说:接下来的排练我们时间很短,10年没演了,要进行一次恢复。其实有一个东西可以放弃,就是观望、猜疑啊,10年之内,里面谁对谁的变化的观望可以拿掉,过去的10年当不存在,回到排练场迅速进入就可以了——寒暄客套都不存在了,大家可以迅速进入状态。
三联生活周刊:这10年中国变得特别快啊,刚刚说的各种影视剧、话剧,市场也变化了,你觉得他们进入的还是从前那个东西吗?我们会说90年代的比较纯粹,那现在呢?
田沁鑫:他们没变,他们依然是那么努力地在演着戏,让我觉得非常可爱。影视作品其实没有干扰到他们,他们之所以成为戏骨,到了哪个剧组都是哪个剧组的安全系数,是因为他们就是演技的代表。
他们很谦虚,很少去给别人说戏,有时候我让他们给年轻演员说说,在我的一再请求之下,才会给年轻演员说一说戏,而且他会按照导演的方式去说而不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演员做到这个份上,又这么本分,不容易。
三联生活周刊:你自己的变化呢?你后来导了那么多戏很多非常市场化,有些就是为市场而去的,跟这个戏的风格特别不一样。你重排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