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的藕色香港(3)

 
张爱玲的藕色香港(3)
2015-09-29 15:31:24 /故事大全

远处,雷声滚滚。山雨欲来,摧枯拉朽。

白流苏的巴丙顿道

她自有着那么一股绝望,没有任何人理解,也不需要任何人理解。

沿巴丙顿道拾级而上。这双鞋虽是便于行走的粗跟,但穿任何高跟鞋走山路无疑都是一件残酷的事。但我依然无怨无悔地向上攀爬,只因那气息、那风、那云雾缭绕又满布都市建筑的山谷,太过符合《倾城之恋》里范柳原为白流苏租的房子。

巴丙顿道离张爱玲当时就读的香港大学颇近,于是想必她也是来此逛过的,才将这一自己到晚年仍钟意的女主角,安置在这样一条道路上。

巴丙顿道是一条坡度较大的盘山道路。让司机在道路底部停下,然后步行而上。这条道路同香港的大多数道路一样,是刚好并行两车的窄小。往上走,是艰难的上行;向下,则是刹不住车的下坡。周围有幽幽古树,盘曲虬结,飘下飒飒藤蔓的须。

再一次理解为什么张爱玲把这里设置为范柳原将白流苏金屋藏娇的地方,因为它的幽深、寂静、盘旋,掩进了当时白流苏的心事和下半生的全部寄托。这本该是一处传奇消逝的地方,却也由于那场不平凡的战争,给了一个女人她想要的结局。

巴丙顿道很窄。但香港道路和英国一样,无论宽窄则总是划一条白线专供行走之用。我规规矩矩地沿着白线内行走,不时遇到穿着运动衣跑步的西洋女子,腕上戴着Apple Watch;汽车,在离我身边只有一寸的地方呼啸上下。我不由极其小心着,又感到了一种浅浅的刺激。

下山后,在巴丙顿道末端一处青蓝色调的咖啡馆坐下,突然想起三毛那篇《青鸟不到的地方》。那一刻我似乎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张爱玲说自己喜欢香港,是因为小小的一个都市,具备各种丰富、各种层次、各种可能性。香港仔游艇会的一个英国船主说,他喜欢香港是因为人人似乎都很遵守规矩,但又都知道如何去打破这些“规矩”,达到自己的便利。这点似乎是真的。我在香港,过马路时也学香港人眼疾手快、反应敏捷、无伤大雅地不时闯着红灯,因为有时路与路之间真的不宽。这一点英国人则相对死板。在闹市的英国白天,没有任何人闯红灯。英国人喜欢他们的rules(规矩)。

当年张爱玲在半山逡巡的时候,彼时她还没有真正经历爱情,且又戴着眼镜高高瘦瘦地在港大求学,一心要考高分因为不能辜负母亲的投资。那时她如《同学少年都不贱》里的赵珏,是丑小鸭时代。所以“第一炉香”里的葛薇龙也许寄寓了张爱玲当时对美好女性形象的一切幻想,而首要的一点,则一定要是美丽的。

后来我离开咖啡馆在巴丙顿道附近一个公交站等公交回香港仔,走到公交车二层挑最前排的位置靠窗坐下,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到了香港大学站。再往前,则赫然看见“玛丽皇后医院”的站牌。休战后张爱玲在“大学堂临时医院”做过看护,她在作品里提到当时有些医生就是从玛丽皇后医院分配过来的。黑夜中,2015年的玛丽皇后医院看不太分明,只接触到是黑夜中凸现的一大块亮白,特别明显。

青涩港大

我惊喜地发现地铁上有“香港大学”这一站,十分便利。出站后没有经过多少过渡我就发现自己已然身处港大校园。想起在张爱玲遗产继承人宋以朗家客厅看到的她当年在港大注册文件上的照片,感觉自己离她又近了一步。

走过一段长长的穿廊样的过道,经热心学校工作人员指示,左手边有一个向下的楼梯,下到底的红砖建筑就是文学院了。我在楼梯顶俯视文学院,文学院的红砖,并不是维多利亚式那种砖红色,而是淡粉色中略带些橙,配合着棕色的窗棂,浅绿色的窗帘;顶部是规则排列的半圆形的气窗。这就是她曾经上学的地方,电影《色·戒》的拍摄场景之一。

港大依山而建。当时19岁的张爱玲就在这坡度的校园里上下行走,苦读背书。张爱玲当时在港大的学习是很好的,所以才能获得教授私人给她的800元奖学金。在《易经》里,大考那一天,当炸弹爆炸后,她还回到房间里背历史,因为想着战争说不定哪天就会结束,而考试,却是突如其来的。

下楼时看见绿色正方形小方格地砖,配合着淡黄色的墙壁,棕色的攀墙楼梯扶手。这种老式的熨帖细节一次又一次让我发自内心地喜爱,我又不由得臆想这些楼梯不知是不是她当年也踏过。

在这些楼梯上随处可看见捧着一本书看的学生,就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香港这一点也很有英国气,随处可见席地而坐或坐在草坪、台阶上的人。这本是一种极自然的人类举动。我在伦敦金融城上班的时候,午饭也经常和同事们坐在喷水池边吃,周围整个广场满是坐在地上或台阶上吃饭的白领。此种情况于祖国内地却没有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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