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往往是需要唤醒的。2001年10月30日，美国总统小布什这一天的行程安排被按半小时来切割，清晨，听取中央情报局、联邦调查局以及国土安全局的简报，评判美国是否继续处于不安全的情境之中；电话会议系统将阿美尼亚和阿塞拜疆总统一并拉得很近；安全会议研究航空安全与社会安全的评估办法；拉姆斯菲尔德、法律顾问冈萨雷斯、国务卿赖斯、高级顾问罗夫排队要见总统，要事一件接一件。终于冲出办公室，“空军一号”要将总统带向纽约，飞跃世贸大厦废墟。小布什心里暗自一沉，这一晚纽约需要他，美国需要他，而日理万机的状态迫使他并未在脑海中仔细掂量过。14年过去了，小布什承认，那个夜晚是他总统任期中最紧张的一刻。
“9·11”、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卡特里娜飓风、经济危机，难道都无法与那一晚相比吗？如果不是ESPN电视台的纪录片系列“30 for 30”在“9·11”14周年之际推出《第一赛场》一片，那段往事一定还沉睡在记忆的深处。还有多少人记得10月30日晚在纽约扬基体育场职棒大联盟总决赛第三场呢？小布什为比赛挥臂开球的一幕如今看来分外真切，左臂的袖子一度被高高挽起，有人曾担心总统在世人面前投球一旦出现失误那会何等的尴尬，虽说一家俩总统，满门爱棒球，但小布什在棒球技巧上总不如曾担任耶鲁大学棒球队队长的老布什那般精湛。
投球质量高下绝非小布什真正的思虑所在，也许在穿上印有FDNY（纽约消防局）夹克衫起，“9·11”血与火的记忆便充斥了脑海，这让他的身体微微震颤，站在扬基队的替补席旁，死死地将棒球抓在手中。“9·11”过去不过50天，美利坚仍在惊恐之中，炭疽病毒攻击正处高峰，对阿富汗的空袭带来不了复仇的快感，恐怖无处不在。当晚比赛所有入场球迷都接受了全身扫描检查，数百名安保人员紧密包围了体育场，只有少数人知道当值裁判组中有一位是联邦特工装扮而成的。
投出一个快速球，小布什格外成功，FDNY的字样直入万众眼帘，场地内掌声如潮水涌动，虚弱不安的美国在那一刻找回勇气和力量，而这份激励不过是让美国人意识到鼓足勇气回到过往平常的日子，才是当下之急。“9·11”后三天，小布什现身纽约。在还冒着烟的世贸大厦废墟边他发表演讲，有人递上一个扩音器，但依然从人群中传出“我们听不见你！”的声音，小布什高声回复：“我们听得到你，整个世界都能听到。那些撞到这座大楼的人们很快就会听到我们所有人的声音。”语调平缓，但坚毅异常，那是小布什的最佳形象。“9·11”后，开启战争之余，小布什劝说美国人继续去购物，去迪斯尼，去打棒球，生活必须继续，正常的日子才是对恐怖分子最有力的回击。
14年过去，在达拉斯家中，小布什面对《第一赛场》摄制组滔滔不绝，他的妻子也受邀在摄像机前追忆那个夜晚。片子仅仅23分钟，没有过度的煽情与悲切，小布什偶有激动实在可以理解。“片子超越了政治，美国人应该记住自己国家再一次团结在一起和复苏的时刻，忘记感人时刻，就意味着忘记‘9·11’赋予我们的东西。”当然，小布什还会强调，魔鬼与邪恶是存在的，言下之意，战争有理。
棒球有幸成为凝聚人心的精神象征，那晚的往事日后还会被唤醒，还可以再讲讲球场内那些因为“9·11”而失去亲人的人们是如何备受呵护的。每一位在最危难之际勇敢付出的救援人员是如何必须面对癌症来袭的，生活必须继续，此时需要最大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