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大家都看到了山顶上出现了一只红隼,它悬停在风口,静止在空中一动不动。但用望远镜再一看,有点忍不住笑:红隼其实是一刻不停地扑打着翅膀,只不过幅度太小肉眼看不出来,风把它头部的羽毛吹得格外凌乱,并没有乍看上去那么冷酷镇定。
红隼很快就一个猛子扎了下来,再飞过众人头顶时,靠150~600的长焦镜头,我们发现它爪子上已经抓住了一只小山雀。
今天灵山的鸟况不太好,大家最期待的贺兰山雀和粉红腹岭雀都没看到。这也是观鸟的乐趣——你永远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惊喜和遗憾并存,大自然也因每日的变化而更加迷人。
居明和胡阿姨所在的观鸟小组经常到灵山来看鸟,小组有二十几个人,除了主要组织者、“本群首席科学家”朱磊之外,还有几位成员都是做动物研究的博士。他们能从专业角度给大家讲解鸟类的区别。更多的组员还是来自不同行业的爱好者,很多并没有专业生物知识。
群里的马喆上大学时学的是电子专业,因为跟朱磊是好朋友,误打误撞入了坑。他手机里专门有个相册放鸟的照片,“蹲厕所时候就拿出来温习一下”。也有人睡前翻翻手册,看准一个后睡觉,也不用管记得不记得。
普通鸟友也能有自己的发现。马喆在很多地方见过白头鹎,就是俗称的白头翁。“四川这种鸟很多,攀枝花看见它时就觉得羽毛发绿,北京再见到就感觉颜色没那么鲜艳,等我到了广州,发现对比更明显了,整只鸟的色彩都饱和度高。我问了一圈,好像也没有什么文献讲过这个区别。”
马喆最近在研究如何识别蜂鹰,这是一种靠吃野蜂和昆虫生活的中型猛禽。“因为蜂鹰自己不够猛,就把翅膀模仿成别的猛禽,震慑对方。”马喆讲,普通鸟友就是要把深奥的东西简单化,开发自己的识别窍门,“我们最后总结,尽管蜂鹰的翅膀能拟形,但它的脑袋还是真实大小,跟身子一比完全不相称,简单说就是非常……猥琐。认出来蜂鹰这一特点后,再往下搜索不同色型做总结。”
在欧美,观鸟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出国旅行时,小组里的人都会留意到,在英联邦国家,或者受欧美旅游影响深的地方,景区都有专门的牌子和小册子,提醒这里可以看到什么鸟种。马喆在美国发现,所有的沃尔玛都有卖喂食器的货架,根据不同的鸟种有像猫粮狗粮一样有针对性的食物。“但这些都是经过野生动物保护机构认证的食物,跟我们这儿的喂食可不一样。”马喆的补充,也是居明一直强调的现状。居明有次去房山区十渡看红翅旋壁雀,有拍完鸟的人跟他打招呼:“今天鸟多,我带了三斤面包虫,全用完了。”
居明差点没跟对方吵起来:“绝对不应该用面包虫喂鸟,面包虫是鞘翅目的,里面含有大量甲壳素,野生的鸟在自然状态下是吃不到这些的。”有些人为了拍鸟,还用大头针把虫子钉在树上,小鸟看不清就全吃下去了。为了拍起飞的场面哄鸟、用食物引诱鸟,都是观鸟爱好者不齿的行为。
有些小区的物业在院里挂了很多鸟箱,但是从来没有一只鸟长期入住过——居明告诉我们原因很简单:物业同时在给绿化带打杀虫剂,虫子杀死了,鸟就没有吃的了。想不到这样前后的因果关系,即便再好的愿望也是缘木求鱼。
观鸟爱好者的特征很明显:就是一个单筒或双筒望远镜。胡琼玫在纽约的中央公园用望远镜看美洲角鸮,是一种广泛分布在北美地区的猫头鹰。公园的游客不时有人来围观,借了胡阿姨的望远镜,第一次看到身边的这种生物,也感觉很惊奇。
居明春天到颐和园看凤头??,游客远远一指:那不是鸭子吗?“我就会讲,这是凤头??,是外地飞来的候鸟。它们正在用芦苇筑巢,这种巢很有意思,可以浮在水面上来回漂。”得到新知的游客总是很高兴。居明眼中纷繁的鸟类世界,又向他人打开了美妙的一角。
实习记者 罗秉雪 记者 刘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