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美联储主席耶伦意外放出鸽派言论,全球金融市场迎来新一轮洗牌。
耶伦表示,因为受到中国经济增速放缓和油价暴跌等影响,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的不确定性增加,美股经济数据喜忧参半,因此美联储对待加息应该更加谨慎,由于通胀前景已经变得更不确定,美联储可能会在必要时实施QE(量化宽松)政策。从去年美联储结束QE启动10年来首次加息以来,市场原本预期美联储会沿着加息之路坚定不移地走下去,而耶伦最新的表态则大大出乎市场预期,可以算是美联储迄今为止做出的最鸽派表态。
在此番表态之前,耶伦对于加息的态度其实已经在逐步软化,之前耶伦曾对市场释放出年内可能加息4次的信息,但是前不久又暗示年内可能只有1~2次加息,直到这一次表示要谨慎加息,甚至有可能实施QE刺激。美联储主席耶伦对于加息的态度之所以日趋鸽派,主要在于当前世界经济的风险加大,使得美国的复苏和通胀都陷入巨大不确定性之中,而美联储如果过于激进加息,无疑会强化和恶化这一过程。
从美联储的历史传统来看,决定是否加息主要关注美国国内的就业和通胀两大指标,但是从耶伦的表态来看,显然现在需要关注的因素更加复杂,除了这两大核心因素之外,美联储还需要关注国外主要经济体和大宗商品的表现。耶伦此次主要谈及了两大担忧,一是对中国经济的担忧,耶伦认为中国在未来几年的放缓以及转型,会给全球经济增长带来很大影响;二是对石油价格下跌的担忧,虽然美国作为石油进口国表面上会受益于低油价,但低油价对全球经济的负面影响,最终也会使得美国经济增速放缓。与此同时,耶伦认为美元升值也将打击美国的出口和制造业,也不利于美国实现预期2%的通胀目标。
去年12月中旬,美联储启动了最近10年来的首次加息,如果将时间再往前推10年,美国在上一个10年一共有过3次加息周期,每次加息周期大概维持在1~2年,最后随着经济环境的变化而终结。1994至1995年,美联储将联邦基准利率从3.25%上升至6%;1999至2000年,美联储再次进入加息周期,这一轮加息周期随着美国的互联网泡沫破灭而终结,为了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美联储转而大幅降息,刺激了美国房地产市场的迅速膨胀,由此埋下了次贷危机的种子;为了抑制房地产泡沫,美国从2004年再次启动加息,并且一直持续到2006年,基准利率从1%提高至5.25%,加息幅度4.25%。美联储这一轮加息直接刺穿了房地产泡沫,成为美国次贷危机的导火索。这一轮加息之路如何推进,可能是过去20年来美联储面临的最困难的选择,从目前美联储主席耶伦的表态来看,最终美联储的加息力度可能会远远低于市场预期。
美联储主席耶伦的鸽派言论使得全球金融市场迅速产生连锁反应,美元指数顺势下跌,原油、黄金闻风上涨,全球主要股市涨声一片,纳斯达克当天上涨1.7%,中国股市更是大涨近3%,上证指数一举突破3000点,只有日本股市因为日元贬值压力加大,在全球股市上涨潮中逆势大跌。
当初美联储退出QE曾经对新兴市场带来巨大的负面冲击,大量国际资本从新兴经济体出逃,导致很多经济体的外汇和股票市场大幅下跌。而随着美联储在加息道路上日渐谨慎,加息力度可能会远远弱于此前市场的预期,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市场会因此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国际金融协会(IIF)近期发布报告称,预计约368亿美元外国资金在3月份流入新兴市场,创下21个月以来的新高,显著高于2月份的54亿美元。
从中国的资本流动来看,去年底以来,中国一度面临较大的资本外流压力。去年12月份,我国的外汇储备下降幅度一度超过1000亿美元,不过从今年2月份以来,中国的资本外流压力已经开始明显减轻,今年1月和2月,我国外汇储备降幅分别为995亿美元、286亿美元,其中,2月份储备降幅较1月份收敛了71%。与此同时,结售汇逆差也在持续下降,今年1月和2月,企业、个人等非银行部门结售汇逆差分别为694亿和350亿美元,其中2月份逆差较1月份下降50%,显示出企业和个人已经不再急迫换购美元。之所以出现这种逆转,一是因为中国央行对人民币空头火力全开,在短期内遏制了人民币贬值的势头,从今年1月中旬至今,人民币基本上保持稳中有升的走势。与此同时,美联储对于加息的态度软化,也使得强势美元开始冲高回落,美元指数在去年触碰到100大关之后逐渐走低,目前已经不足95。而随着美联储主席耶伦最鸽派的言论出台,强势美元还将继续回落,人民币贬值压力随之缓解,中国的资本外流压力还将继续减轻。
中国资本外流压力减轻,将对国内资产价格带来一定的支撑,尤其是楼市和股市,一向是大类资产配置的主流选择。今年初,国内一线楼市已经率先启动了一轮涨势,在迅速消化了一部分潜在需求之后,一线楼市的迅猛涨势可能会逐渐放缓,相比之下,熊市已达8个月之久的股市可能会更受资金青睐。美联储主席耶伦的鸽派言论出台之后,A股市场的回应最为积极,随后几个交易日的涨幅居全球之首,上证指数一举冲上3000点的重要关口。
除了股市之外,人民币汇率也对耶伦的表态做出积极回应,无论是在岸人民币还是离岸人民币,都出现连续大涨,创出最近几个月来的新高。从去年“8·11”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的贬值利空事件接踵而至。首先是“8·11”汇改,中国央行意外地将人民币中间价下调近2%,拉开了人民币新一轮的贬值窗口,随后人民币在11月30日成功加入SDR货币篮子之后,贬值压力进一步释放,人民币开始新一轮下跌,而美联储在去年底启动10年来的首次加息,更是将人民币的贬值压力推向高潮。
可以说,从去年8月份至今,人民币面临的贬值压力前所未有,即使是中国坐拥全球最高的外汇储备,也一度被视为可能会因为维护人民币汇率而被耗尽,人民币汇率处于风雨飘摇之中。不过随着美联储主席耶伦释放出前所未有的鸽派言论,人民币面临的贬值压力可能会暂告一段落,而下一步会走向何方,很大程度上还得看美联储的后续政策而定,如果美联储的鹰派重新占据上风,人民币汇率的贬值压力还将卷土重来。
黄金也可能会从耶伦的表态中显著受益。和原油不一样的是,黄金对于美元的走势更为敏感,而原油除了看美元脸色之外,更多还和地缘政治的博弈息息相关。因此,相比之下,美联储的鸽派言论对黄金的提振作用可能更甚于原油,从耶伦表态之后的几个交易日来看,原油价格也并没有因此反弹,反而因为库存增加等因素出现下跌。而黄金价格和美元之间的关系则更为纯粹,事实上,从去年美联储开始释放出鸽派信息开始,黄金价格就已经做出了敏感的反应,由于市场预计到强势美元可能暂告一段落,从去年底开始黄金价格就已经开始反弹,迄今反弹幅度已经超过两成,美联储主席耶伦超出预期的鸽派言论,有可能为黄金走势更添动力。
过去几年里,全球金融市场的走势基本上都是以美国退出QE,进入加息周期为预期,而随着美联储主席耶伦的表态,全球金融市场显然需要重新定位,新一轮洗牌可能才刚刚开始。
主笔 谢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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