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牛先生在一起的那个初春,我18岁零6个月,而他刚刚过完19岁生日。他大概是想少送一份礼物,特意挑选了情人节过后来表白。牛先生对此说法感到委屈,因为2月中旬是他的生日,他只是不想我破费。那时候,学校的小吃店里卖一种脆脆的红薯干,我喜爱至极,直吃得口舌生疮。就在我决定肃清嘴里面的火泡时,牛先生约我去校园里散步,手上攥着一包刚买的红薯干。小吃店开发了新品紫薯干,牛先生很兴奋地捧到我面前。几口下去,火泡依旧疼痛,嘴唇还变成了紫色。牛先生看着第一次约会的女生活像中了毒,尴尬得走起路来都顺拐了。
牛先生自诩有点文艺情怀,端了奶茶背了吉他在寝室楼下等我。从阳台上望下去,他笔直的身体像在拔军姿。我自然欣喜,却又忸怩着小女生的姿态问他:“我们去哪里呀?”牛先生漆黑的眼睛里似有火焰,紧紧盯着我说:“我们去操场数月亮吧。”他或许是计划好的,那晚果然没有星光。初入学时,他与几位同学建立了一个公众平台,通过飞信来发送热点新闻和校园动态。一开始是抱着帮附近商铺打广告的营利心态,渐渐的就变成了大家的天气预报。牛先生给我弹吉他的那晚,平台推送的消息上写着:“今夜晴朗无风,非常适合看星星数月亮等活动。小编一只牛祝大家晚安。”我把那条信息收藏在直板诺基亚里,却怎么也不能倒入新买的智能手机。
牛先生很喜欢他这个姓氏,也喜欢这种动物。他说按照家里的辈分,他的孩子要随“满”字辈。我想了想说:“那你多生几个,分别叫牛满天、牛满地、牛满教室、牛满操场。”那时候是真的青涩,所想到的地点尽是学校场所。牛先生送我的东西,台灯镜子充电宝,无一例外都是奶牛的造型。我看着自己桌上床上铺天盖地的黑白色块,默默地咬一口他刚刚给我买的“巨牛”牌牛轧糖。
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带着这些小花牛和牛先生分手,还把所有黑白颜色换成了自己喜欢的维尼熊。可是牛先生的痕迹还是无处不在。他毕竟是精通计算机的工科高材生,我电脑上有趣又实用的软件都是他给装的。或许牛先生的痕迹永远也不会消失,因为看到他的名字,我就回到青涩的十八九岁。而梦里明媚又青葱的校园,又总是有他的身影为衬。牛先生发来的文件夹里,还有一些他原来为我拍的照片。然而单反这项“撩妹”技能,受用之人却不再是我了。
文 红酒提子 图 谢驭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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