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尽头的巴塔哥尼亚

 
世界尽头的巴塔哥尼亚
2016-12-05 09:56:04 /故事大全

在巴塔哥尼亚零星的几座小城的书店里,几乎找不到本地人撰写的关于这片土地的文字,倒是可以看到不少关于动物的精美画册,教会人们如何区分公海豹和母海豹。书架上,关于巴塔哥尼亚的书都出自美国人和英国人之手。美国作家保罗·瑟鲁曾在巴塔哥尼亚游历,当他回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城的时候,拜访了博尔赫斯。这位阿根廷最著名的文学家对他的巴塔哥尼亚之行表示不屑:“那个地方我去过,不过不熟,但是我要告诉你,那个地方乏味,乏味得很。”

这片荒原似乎总是被外人所讲述,来自美国的保罗·瑟鲁写下了《老巴塔哥尼亚快车》,英国人布鲁斯·查特文写出了《巴塔哥尼亚高原上》,世界尽头的荒原、距离极地最近的土地、世界最美丽的冰川莫雷诺,这些元素对异乡人有难以想象的魔力。

巴塔哥尼亚(Patagonia)的名字来自西班牙语“大脚”一词,据说西班牙人抵达后,看到当地特维尔切人穿着看起来脚很大的鹿皮鞋,随口给这片67万平方公里的荒原起了这个名字。巴塔哥尼亚大部分属于阿根廷,小部分属智利,几乎包括了阿根廷南部所有的土地,从南纬37°伸展到南纬51°,西抵安第斯山脉,东临大西洋,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低的地区之一。

“你的神奇不见于愚人之目”

11月份,我来到特雷利乌这座小城,南半球的夏天已经到了,鲸也遵循每年之约来到了瓦尔德斯半岛附近的海域。和我一起办理旅馆入住的大半是带着孩子来看鲸的阿根廷家庭,他们对特雷利乌并不感兴趣,因为这里街道乏味,景致庸常,和随便一个南美小城没有什么不同,吸引我的街头政治漫画涂鸦在他们眼中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在这样一个刻板的小城很难找到什么有特色的馆子,所以我随便选择了一家餐厅,这家餐厅晚上生意应该不错,有很好的啤酒,卡座的靠背也够舒服,桌子上摆着带有企鹅图案的调料罐。到了阿根廷南部,企鹅的图案就频频出现,好像当地人特别喜欢这种呆头呆脑的生物,不过也难怪,特雷利乌是来瓦尔德斯半岛看动物的游客的必经之所,这里的代表性动物就包括了旱地企鹅。吃完饭,拿着市区地图,我决定去这座城市唯一出名的恐龙博物馆看看。特雷利乌位于巴塔哥尼亚北部,1亿年前,这片荒原曾经是恐龙的乐土,甚至有“恐龙公墓”的出现。

博物馆里光线幽暗,一具具恐龙骨骼复原摆放在那里,说明也十分详细,这种恐龙生活在什么时代,是如何被挖掘出来的,特点是什么等等,而且骨骼的摆放并不呆板,虽没有皮肉,但摆成颇有动感的造型,有的还做出俩俩嬉戏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像它们会突然回头,用两只空洞洞的眼睛看着你。漫步在这里,就像看一部没有血肉的《侏罗纪公园》,有几层楼高的恐龙骨架,也有几乎可以放在手掌的玲珑恐龙,有的品种可以看出生前就是一副矮墩墩的模样,还有的没有手脚,当年必然徜徉在大湖中。

巴塔哥尼亚表面荒凉,地下却有太多未知之谜,这里发现的恐龙不断刷新人们的认知。2014年5月,阿根廷政府宣布在巴塔哥尼亚地区的丘布特省发现了大量大型恐龙化石,根据推断,其中一头恐龙应该是迄今为止人类已知的地球上最大的生物。这头恐龙生前长达40米,高20米,相当于7层楼,体重超过77吨,等于14头非洲象,更让人吃惊的是,这头食草性的泰坦巨龙生前还未停止发育,它的发现震惊了古生物界。

发现来源于一位热心科学的当地农场主,他在2013年找到在特雷利乌恐龙博物馆工作的专家,说自己的员工在距城区300公里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巨大的骨骼化石。特雷利乌所在的丘布特省一直是恐龙化石频频被发现的地区,所以专家立刻动身前去勘察,在发掘过程中,专家们逐渐意识到,这是一只他们从未见过的体型极为巨大的古生物。据估算,这样的大型食草恐龙可以在几十分钟内吃掉一整片树林。在这只“超级恐龙”发现之前,科学界认可的陆地上曾存在的最大生物是同样在这一地区发现的阿根廷龙。科学家认为,上亿年前巴塔哥尼亚的生态环境应该十分独特,能够供给巨型恐龙在此生存。

恐龙灭绝后,起源于北半球的新物种在大陆的漂移作用下来到南方大陆,在巨型的古老哺乳动物到达南美后不久,海水淹没了巴拿马地峡,将这些生物和其他大陆隔绝开来,没有食肉动物的侵扰,巴塔哥尼亚地区的生物体型越来越庞大,大地獭、食蚁兽、后弓兽等生物在这里优哉度日。之后,巴拿马地峡再次浮出海面,美洲豹、剑齿虎相继进入,巨型食草动物被赶尽杀绝。

达尔文的出现也让这片荒原有了些名气,19世纪初,查尔斯·达尔文随英国海军的“小猎犬号”考察船来到巴塔哥尼亚。在这里,他吃了美洲鸵,事实上他一直在寻找这种生物。当他发现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急忙停下来,并将没吃完的部分送往伦敦动物学会。该学会最后宣布,这种三趾巨鸟是美洲最大的鸟类,是一个新物种。达尔文在巴塔哥尼亚待了几年,在这里他还发现了第一具美洲长颈驼的化石,开始他还以为是某种巨大的羊驼,但这种生物外形实在是奇特,外观就像没有驼峰并有一个短象鼻的骆驼,怎么看也不是羊驼。据达尔文估计,这种生物奔跑速度很快,但它们没有抵挡住借助巴拿马地峡来到南美的肉食动物的捕食,最终灭绝。1834年,达尔文25岁生日时,“小猎犬号”船长费兹罗伊将巴塔哥尼亚火地岛最高峰命名为“达尔文山”。在结束航行20多年后,达尔文发表了他的著作《物种起源》,并于1859年首次印刷。

从特雷利乌到瓦尔德斯动物保护区一路上的风光看似单调,但天空蓝得刺眼,云彩就像喷上去的白漆,巴塔哥尼亚特有的灰色带刺的灌木散发出一种苦辛的气味,让人产生一种心灵震撼。有时候司机会把车子停下,让我们用望远镜观察一下附近的动物。起初,很难发现动物的踪迹,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声和自己的心跳声,慢慢的一只原驼在灌木中露出踪迹,它的颜色和草色几乎是一样的,发现了一只之后,眼睛就像突然被擦亮了一样,几只原驼就显露出来,它们对不远处的我们充满了食草动物特有的警觉。

19世纪60年代,英国作家威廉·亨利·赫德森来到巴塔哥尼亚,在许多年后,他在自己诺丁山的寓所中写出了著名的散文集《在巴塔哥尼亚的悠闲岁月》,在书中,具有博物学家特质的赫德森用了整整一章探讨达尔文的生物演化,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却与人有关:在荒原上漫步的人在自己身上会发现一种原始的平静,或许正是宗教的平静。

事实上,赫德森在巴塔哥尼亚感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寂静,他孤身一人,以一条狗为伴,在一个荒原的世界里,只有马蹄声和狗的喘息,死一样的寂静使他无法思考,在精神上回归荒野使他无比轻松。赫德森的散文多以南美风光为素材,贴近自然的生活方式使得在15岁就被预言会随时死于心脏病的他奇迹般地活到了81岁。

我此行的最终目的是看鲸,想观鲸,先要坐沙地舟,船在沙地上滑行一段,船身一晃,进入大海。船全速前进,开到一处开阔的海域,船员关上发动机,静静地等待着鲸的到来,耳边只听得风声和细细的海浪声。海水远看是一种墨水般的蓝色,近看是近似透明的绿色。等了一会儿,鲸没有来,船上的孩子们有些着急了,拉着父母直叫唤。父母抱紧孩子,叫他们噤声。过了一会儿,在不远处一只鲸冒出头来,喷气,下潜。

船上的我们一阵惊喜,突然鲸不见了,我们还在四下找它,突然觉得船身晃了几下,就在我们眼前,鲸又露出了大脑袋,和船上的人对视。这只鲸招来了几只同伴,围着我们的船一上一下地戏水。导游说,这种鲸是南方露脊鲸,每年来瓦尔德斯半岛附近产仔,可惜我们来得略晚了一些,有些鲸妈妈已经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去更为温暖的海域了。

“巴塔哥尼亚是个女巫,一旦把你抱在怀里,

你就再也逃不掉了”

在旅行指南中,威尔士人的茶室也是备受推荐的景点,巴塔哥尼亚北部的丘布特省聚居了大批威尔士移民。1865年,153名威尔士移民在丘布特省沿岸上岸,他们都是穷人,他们有的来自废弃的矿区,有的参加了失败的独立运动,还有的无法接受英国议会禁止在学校中使用威尔士语的禁令,于是他们决定一起寻找新威尔士,他们希望找到一片没有被英格兰沾染过的土地,在梳理了整个地球之后,最终选中了巴塔哥尼亚。阿根廷政府把丘布特河流域的土地划分给他们,1886年,威尔士人建立了马德林港。

在当地人的推荐下,我和朋友来到了一个威尔士村,这里草坪干净美丽,家家户户房舍整洁,修建得很是规整,在荒原中出现这样的地方略显突兀,倒像是英国的乡村。我们被带入一间茶室,墙上挂着细腻的风景画,淡绿色的窗帘,桌子上铺着白色的蕾丝桌布,我们刚刚一路从动物世界里出来,此时就像是闯进了某个精致老妇人的房间,风格变得实在有点快。企鹅、驼马、荒原被抛诸脑后,眼前有的只是精致的茶具,手工制作的果酱,还有美味的司康饼。

据说,威尔士人抵达巴塔哥尼亚初期,家乡食材无法觅得,只好入乡随俗,下午茶喝起了南美的马黛茶,甚至吃一块烤肉搭配。在漫长的南美生活中,他们根据当地食材发明了威尔士黑蛋糕,黑黢黢的蛋糕里满满的是丘布特省特有的奶酪。越来越多的威尔士人来到这里,他们成了巴塔哥尼亚最主要的移民群体。在茶室,我吃到了非常美味的茶点,我问了这里的服务生为何这样好吃,她回答说:“秘诀很简单,多放黄油。”

20世纪开始,巴塔哥尼亚迎来了更多来客,有自我放逐的欧洲青年,比如1929到1931年,法国飞行员、小说家圣埃克苏佩里(1900~1944)曾在马德林港担任邮政经理,看到北面的鸟岛形如一顶帽子,又如吞吃了大象的巨蟒,这个灵感启发他写出了《小王子》那脍炙人口的开篇。来客里也有淘金的商人、矿工,荒原热闹起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定居在此,成为永久居民。

就在一心躲避英格兰的威尔士人抵达数年之后,英国移民也来到这里,他们带来了巴塔哥尼亚的牧羊业。1877年,英国商人亨利·雷纳德从位于巴塔哥尼亚大陆架上的马尔维纳斯群岛运来了绵羊,羊群疯狂繁殖,发展成为巴塔哥尼亚南部的主要产业。在20世纪初,其最南端的火地岛成为重要的羊毛加工基地,第一次世界大战促使羊毛价格飞涨,成就了一批火地岛的羊毛富商。

值得注意的是,英国人运来的羊并非来自欧洲,而是被第一批抵达马尔维纳斯群岛的水手从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或者乌拉圭首都蒙得维的亚带来的,亦是南美品种,这些羊在马尔维纳斯群岛生息繁育,在擅长养羊的英国人手上,羊群不断壮大,成为马岛的主要产业,之后又跨海运到巴塔哥尼亚南部。部分英国移民也由此从马岛迁移到巴塔哥尼亚,成为阿根廷人,而留在马岛的人仍以英国人自居。20世纪80年代初,阿根廷国内发生严重经济危机,反对总统加尔铁里的声浪也日益高涨,为缓解国内矛盾,1982年4月加尔铁里下令出兵占领马岛,马岛战争爆发,经过一番艰苦的争夺,英军夺回了马岛的控制权。阿根廷的战败导致了更大规模的反政府运动,最后导致军政府倒台。对于英国来说,强烈的爱国主义情绪横扫全国,加强了以首相撒切尔夫人为首的政府的权威,同时帮助英国保守党赢得了1983年的普选。时至今日,阿根廷仍未放弃对马岛的主权要求。马岛战争战败成为生性骄傲的阿根廷人的心头痛,由于邻国智利在战争中对英国提供了“极为重要”的帮助,使得智阿两国原本就脆弱的关系更是雪上加霜。

除了寻找新的生息之地的威尔士人和养羊逐利的英国人,来自欧洲其他地区的移民大都结构松散,抱着垦荒开辟新家园的想法来到巴塔哥尼亚,他们来自德国、苏格兰、意大利和西班牙。由于巴塔哥尼亚地下矿藏丰富,“二战”后,不少智利矿工来到这里寻找工作机会,他们中的大多数留了下来成为巴塔哥尼亚人。执掌阿根廷十余年的基什内尔总统夫妇来自巴塔哥尼亚南部的圣克鲁斯省,丈夫内斯托尔·基什内尔的母亲就是一名智利移民的后代,基什内尔夫妇也因来自蛮荒的南部,在政坛上获得了“企鹅人”的绰号。

“没有人会把原子弹丢到火地岛”

火地岛就是传说中的天涯海角,世界的尽头,它位于巴塔哥尼亚的最南端,与南美大陆隔麦哲伦海峡相望,从火地岛出发可以抵达南极大陆,在人们心中,火地岛是苦寒之地,所以,敢于在冬天去火地岛的我还是挺少见的游客。

国人知晓火地岛大半是来自王家卫电影《春光乍泄》,里面这样提到火地岛象征世界尽头的灯塔:“1997年1月,我终于来到世界尽头,这里有美洲大陆南面最后一个灯塔,再过去就是南极,突然之间我很想回家,虽然我跟他们的距离很远,但那分钟我跟他们的感觉是很近的。”

1520年,航海家麦哲伦发现火地岛——这个最南端的岛屿,他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岛屿和南美大陆之间的海峡。火地岛的名字也和他有关,据说他在船上看到岛上升起烟,本欲将此岛命名为烟之岛,但同伴说有烟必有火,火地岛由此得名。麦哲伦的船员在环岛航行时在北岸发现了搁浅的鲸,又在南岸发现了当地印第安人尸体,判断他们死于部族冲突,感到危险的麦哲伦和他的船员没有登上火地岛,在此后的100多年里,绘图师用自己的想象在地图上的火地岛周围绘上了各种怪物,蛇发女巫、人鱼、可以抓起大象的巨鸟,将这世界尽头描绘得如同人间地狱。

我到达火地岛首府乌斯怀亚的第一印象是这里并不冷,甚至比巴塔哥尼亚的其他地方更暖和些,事实上,这座岛有地热资源,所以并不像它的纬度显示的那样寒冷。因为是旅游淡季的冬天,街上人很少,商店也显示出垂头丧气的颓废。在中国人眼中,常住人口只有6万的乌斯怀亚几乎只能算是个小镇,背依雪山,面朝大海。我几乎不费什么体力就走到了港口,蔚蓝色的大海向远方延伸,港口静静地停泊着几艘游船,都是预备明天一早载游客去参观世界尽头灯塔的。

我住在港口边上的旅馆,窗子正对港口,天色暗了下来,看着暮色中的大海,我意识到自己正在世界的尽头。旅馆里还为客人提供了几本关于火地岛历史的书,已经被翻得卷了边,我拿起来翻看,发现了一些有趣的史料。

在麦哲伦到达时,火地岛上生活着奥那、豪图、雅甘和阿拉卡卢夫四个部落。奥那和豪图是陆地上的猎手,雅甘和阿拉卡卢夫是独木舟上的渔人。他们会制造弓箭,穿着羊驼毛的斗篷或者海豹皮的裤子,信奉苔原和巨石精灵。有人考证说火地岛的原住民都是不穿衣服的,但这个说法遭到了近代史学家的驳斥。火地岛的印第安人并非不开化的生番,在麦哲伦到来之前,他们有自己的社会秩序。他们有各自的领地,家族之间也有争斗,大都是为了女人,他们本身并没有扩张领土的欲望。

19世纪末,居住在马尔维纳斯群岛的英国牧师布里奇里来到这里,抱着传教的目的,他开始收集雅甘人的语言,编纂词典,最终收录3.2万个词语。雅甘人对事物的描述与火地岛的一切息息相关,用海蟹旧壳换新壳的时光来定义沮丧,春夏之时冰雪融化让褐色的土壤露出,仿佛一块一块的伤疤,所以,雪融与伤疤是同一个词,这样的词汇迷宫让布里奇里头昏脑涨,这一层又一层的隐喻揭示了印第安的简单而深邃的精神世界。而火地岛另一部落的语言中,用一个词就表达了“两个同样抱有做某件事的决心但都不愿着手行动的人”的意思,凝练如同一部微型小说。

火地岛生活的印第安人已经灭绝,他们先是遭到白人的屠杀,之后欧洲移民带来了欧洲的病菌,他们身体里没有抗体,群体逐步消亡,有一个更为残酷的说法是,欧洲人送给淳朴的印第安人病人穿过的衣服,使他们染病而死。

看了一会儿书,天已经完全黑了,想起自己还没吃饭,于是下楼和前台打听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馆子,被告知这个时间还营业的只有街角智利人开的馆子了。我在黑暗中的街道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那家餐馆,一楼不营业,上了二楼,闻到了煎鱼的香味,有几桌当地人在这里用餐。智利人有悬挂国家元首画像来表达爱国的习惯,看到墙上的画像,便可知老板是阿根廷人还是智利人。我点了烤黑鳕鱼,刚才我闻到的香味就是这种多油多脂的鱼散发出来的。黑鳕鱼是智利人的拿手菜,配上土豆泥和当地啤酒,这一餐吃得十分满足。黑鳕鱼并不是乌斯怀亚的主打菜肴,长得颇有气势的帝王蟹才是,在乌斯怀亚的主街道上有很多餐厅都以帝王蟹为招牌菜招揽客人,主要的菜肴有蟹肉沙拉、奶酪焗蟹等等。帝王蟹价格不菲,但在吃过之后,感觉不过尔尔,味道没有黑鳕鱼那般惊艳。

1884年阿根廷水手在乌斯怀亚建立了海监局和世界最南端的灯塔,标志着这座“世界尽头城市”的诞生。每个来乌斯怀亚旅游的人都要去看灯塔,第二天清晨,我从港口出发,乘坐一艘游船前往灯塔。早晨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寒意,所以一上船,我便窝在船舱里喝着阿根廷特有的马黛茶,暖和着身子,直到太阳升起,海面上透出一丝暖意,我才走出船舱。船开不久便可以看到灯塔,这座著名的灯塔红白相间,孤零零地伫立在海上,它的形象在乌斯怀亚的旅游商店里随处可见,亲眼见到本尊,我的心情也没有想象中激动,“世界尽头”“勿忘初心”“从头开始”这样的感受完全没有涌上心头,倒是沿途看到了海豹和长满苔藓的小岛让我觉得一种世界尽头的趣味。

随着南极游的兴起,作为世界尽头的乌斯怀亚也逐渐被重视起来,这个世界最南端的小城是一个理想的起航点和补给基地。阿根廷国家3号公路延伸到这里就变成了夯实的土路,这条公路向北一直通到阿根廷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从那里可以沿泛美公路直抵阿拉斯加,从这个意义上说,在乌斯怀亚上3号公路的终点也就是美洲大陆人类陆路交通活动的最南端。

文 王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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