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把那些普通观众带入他们从未来过的魔幻世界,而对于游戏玩家来说,电影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让他们感受到,这就是他们十几年来一直生活的世界。”
兽人简陋的营帐里,杜隆坦与怀孕的妻子德拉卡躺在地上享受最后的平静时光,他们已决定,要带着尚未出生的孩子奔赴战场。德拉卡遮掩住隆起的腹部,站在准备入侵人类领地的古尔丹战队中。穿过黑暗之门,体力不支的德拉卡倒地,在族人的注视下生下孩子。古尔丹捧起羸弱的婴儿,用魔法帮濒死的新生命恢复了活力。他举起捧在手中的婴儿,向刚刚踏上艾泽拉斯大陆的兽人战士宣布:“部落又多了一位新战士。”
十年等待,《魔兽》电影终于来了。部落与联盟的战争回到了最初的起点——黑暗之门打开,被古尔丹蛊惑的兽人战士离开破败的德拉诺星球,踏上了人类领土艾泽拉斯大陆,兽人与人类的战争一触即发。
穿越黑暗之门
早在2006年5月,《魔兽》游戏的制作方暴雪娱乐就宣布与传奇影业合作,准备打造真人版《魔兽》电影。消息一出,全球魔兽迷都满心期待。但因剧本创作、资金和更换导演等问题,电影上映时间一拖再拖,其间多次传出的定档消息,最终都被证实为谣言。直到10年后的今天,《魔兽世界》这部已经上线22年,在全球拥有超过1亿“粉丝”的经典游戏终于被搬上了大银幕。
将魔兽迷的十年期待变现的是导演邓肯·琼斯。邓肯曾以处女作《月球》赢得最佳英国独立电影奖,他的第二部科幻片《源代码》以3200万美元的低成本创造了1.2亿美元的高票房,再加上大卫·鲍伊儿子的光环,邓肯早已是好莱坞最受关注的青年导演。
除了导演身份,邓肯还是一位资深的游戏玩家和游戏设计师。“大学毕业后,我在一家游戏公司做设计师。我觉得,大多数电脑游戏改编的电影都不尽如人意,他们并不明确地知道要这样做的原因,更没从游戏的玩家角度,思考如何把游戏世界搬上荧幕,做出一部好电影。”邓肯说。
2013年,邓肯·琼斯从山姆·雷米手中接过导演椅,后者因档期问题退出《魔兽》剧组。对于所有创作者来说,如何在“粉丝”和普通观众中找到平衡是《魔兽》电影最大的难题。“要增加一些独特性,让角色看起来更真实。我希望把一些有趣并且普世的态度和观点加到虚构的人物中,让这个从游戏里得来的故事更容易被普通观众接受。”邓肯说。从电影的开场就能看出,邓肯为电影加入了更多生活化的场景和故事线,而这些是以对战和任务驱动的游戏所不具备的,“也是更遵从戏剧规律的考量”。
《魔兽世界》已经有22年的历史,编剧克里斯·梅森为这款游戏撰写了复杂而庞大的故事。如何在众多的故事线中做出选择,是暴雪、传奇影业和导演邓肯最难做出的抉择。令魔兽迷感到意外的是,《魔兽》电影并未选取他们更熟悉和热爱的《魔兽世界》中的故事线,而是回到了1994年的对战游戏《魔兽争霸》阶段,以相应的官方小说《部落的崛起》为故事原型,开始了剧本改编。
“‘哈利·波特系列’也是从原著第一部中的故事讲起,我们也希望回到《魔兽世界》的起点,回到人类与兽人最开始发生冲突的时刻。这是让普通观众他们最容易进入魔兽世界的方式。”邓肯说。
确定故事主线不久,编剧里维特·克里斯就为邓肯奉上了第一版故事大纲。“整体上我很满意,但觉得故事中缺少一些平衡。”邓肯说,作为游戏玩家,他对兽人同样有着深厚的感情,“而一个人类抗击入侵者的故事太不‘魔兽’了,这不该是一个非黑即白的故事,应该是两组阵营中的两个英雄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的故事。我们需要重新调整,加重对部落的描写,让电影更好地呈现双方的冲突。”
《魔兽世界》游戏以任务为推进故事的方式,而电影有属于自己的叙事原则。除了游戏迷熟悉的对战场面和魔兽世界的奇幻景观,邓肯还为电影加入了戏剧化所必需的情感元素。比如,作为人类世界和兽人世界的沟通者,宝拉·巴顿饰演的迦罗娜与特拉维斯·费米尔饰演的联盟军队战士安度因·洛萨有一段跨越种族的恋情。人类和兽人的家庭生活细节也在电影中有所展现,兽人英雄杜隆坦不仅善战,更是一位看重家庭、尊重妻子的好父亲。“如果要在电影中找出一对最佳夫妻档,那一定是杜隆坦和德拉卡。”邓肯觉得,展现“入侵者”兽人温情的一面,会让电影中的人物更立体,也能在残酷的战争格局下给观众一些温柔的抚慰。
创造魔兽世界
除了导演邓肯,《魔兽》电影的创作团队中还潜伏着很多魔兽游戏的资深玩家。奥格瑞姆的扮演者罗伯特·卡辛斯基是最资深的一位。他曾花费一两年时间打到了全职业满级,最疯狂时,每天18小时在线,整个人都沉浸在魔兽构建的世界里。
没有人比罗伯特·卡辛斯基更适合做电影场景的体验者。场景设计师把罗伯特带进竣工的暴风城,让他身临其境地感受电影中的魔兽世界。罗布特曾回忆第一次走进“暴风城”的感受:“那天,我走进暴风城的国王房间,你知道这对我意味着什么吗?我在这个世界里生活过!我在那个房间里待过上百个小时,在那里刺杀过国王。那里的一砖一瓦都曾出现在我的电脑上,这让我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归属感。当我走进布景的那一刻,我甚至觉得自己回家了。”
罗伯特的感受正是魔兽的场景设计团队希望实现的效果。他们参考了大量游戏中的场景,并试图把这些场景在电影中展现。除了反复出现的暴风城、德拉诺星球等地点,电影中还展现了很多游戏中的经典场景。制作这些场景时,创作团队力求让每一个场景自成体系,呈现出鲜明的特色,观众即便完全不了解魔兽游戏,也能一眼辨别出电影中的每一个场景。
艺术指导丹·赫曼森说:“设计师和艺术家们会拿出一个概念图,我会和场景设计师合作,让这些概念图变成真实存在的空间。当这些场景慢慢成形时,一个个符合‘魔兽’审美的空间形态就出现了。”
兽人家园德拉诺的主要概念是“骨头”。那是一个被摧毁的世界,它原本也是一个适宜生存的星球,只是随着环境的恶化而破败。所以,德拉诺的整体设计依然有人类世界的影子,只是更加尘土飞扬,更加荒芜,设计师从恶劣的地球环境中得到灵感,再把这些场景安置在德拉诺星,并把所有元素都呈现得更极端。
帐篷是兽人世界最主要的人文景观。所有的帐篷都以猛犸象牙为支撑柱。“一个普通的海象和海狮象牙形态太薄弱了,我们希望呈现大个头象牙的震撼效果,那更野蛮,更有侵略性。”邓肯说。
帐篷的造型灵感来自土耳其的毡房,全部由编织的山羊毛建成。兽人的首领古尔丹的帐篷前有用头骨和红色编织物做成的标志物来显示他的尊贵和权力。不同部落之间的帐篷略有差异,设计师会根据每个部落的风格在细节处做出调整。
《魔兽世界》游戏的编剧克里斯·梅森也参与了《魔兽》电影的创作。在他看来,虽然电影中出现了很多不同场景,但这个故事本身并不是一个不断行进的冒险故事,更像是一场拥有固定战场的战争,大部分剧情和打斗场面都在暴风王国和它周边的区域展开。
因此,暴风城就成了整部电影最重要的场景。艺术指导丹·赫曼森说:“如果你从游戏里看暴风城,它其实小得可怜。实际上,它的确很小。邓肯希望我们在海边建造的这个城市和游戏里的相似,但同时也有令人信服的威严感。”
视觉特效总监比尔·威斯登霍佛也是《魔兽》游戏的忠实“粉丝”,丹·赫曼森找不到构建暴风城的灵感时,总会去请教他。“丹会跑来问我‘暴风城’是什么样子,有时,我会登录自己的账号随便走走。然后,告诉他什么样的标识会让游戏玩家认出这就是暴风城,比如,告诉他大门的形状应该是怎样的。”比尔·威斯登霍佛说。
为了能更好地利用自然光,暴风城被建造在露天片场。那是一座真正的城市,四面被围墙阻隔,内部有宫殿、军械库、集市、露天阳台,每个细节都被实打实地建造出来。
在电影后期阶段,《魔兽》电影曾曝光了一组暴风城的图片,并与游戏场景截图做对比,《魔兽》“粉丝”们对电影场景的还原度非常满意。为了提升“粉丝”的观影兴趣,设计者还在各个场景中安置了彩蛋,只有资深的游戏玩家才能发现。
开战
《魔兽》从一开始就贴上了“粉丝”电影标签。洛萨、莱恩、麦迪文、杜隆坦、古尔丹……这些游戏里的人物形象早已印刻在“粉丝”心中。想要脱离游戏再重新创作电影中的人物形象,这几乎是自寻死路。因此,电影版《魔兽》留给造型师的创作空间并不大。
在细节上寻求突破就成了每个创作者的心思所在。接受采访时,邓肯拿着吴彦祖饰演的古尔丹剧照,自豪地说,古尔丹的斗篷设计有他的功劳。电影中,古尔丹的背上插满了突出的骨头,斗篷很难呈现出威严的气势。邓肯把斗篷设计成条带装,这样一来,古尔丹背上的骨头就可以穿过斗篷,露在外面。
除了这些小细节,赋予剧中角色,尤其是兽人角色灵魂的是早已被外界讨论的动作捕捉技术。在《魔兽》之前,《阿凡达》和《猩球崛起》是这项技术最成功的使用案例,《魔兽》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不仅实现了动作捕捉,还大量应用了更为精细的面部捕捉技术。“在电影中应用动作捕捉技术是昂贵而复杂的,但这对于电影的成功与否非常关键。”邓肯说,从兽人的造型中几乎看不出演员自身的形象,但他们的神情、动作和情绪会赋予角色灵魂。
演员中,除了出演过《猩球崛起》的托比·凯贝尔,大家几乎都是第一次参与有动作捕捉技术的电影拍摄。这对所有演员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饰演大反叛古尔丹的吴彦祖第一次在好莱坞电影中出演重要角色,就接触到了这一完全不同的表演方式,对他来说,这是更大的挑战。
在接到角色试镜邀请时,吴彦祖正在家中陪伴刚刚生产的妻子,并没有工作的打算。“但妻子是《魔兽世界》的忠实玩家,她强烈鼓励我去参演这部电影。”吴彦祖说,试镜时,他还在香港,导演发给他第一场戏的剧本,妻子给他讲解了大致剧情,他录好表演视频,就发给了导演。事实上,在吴彦祖试镜之前,导演邓肯已经看过他在《新警察故事》中的表演,几乎有把握他可以演好古尔丹这个反面角色。
所有兽人演员进剧组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进入训练营,开始为期六周的兽人训练。吴彦祖饰演的古尔丹需要极好的体能来展现角色的身体形态。“整出戏都在蹲马步,非常累。”吴彦祖说,因为古尔丹的造型原因,他必须以半蹲的姿势演完整部电影,甚至所有打斗戏都要以扎马步的姿态完成,这让他消耗了大量体力。
动作捕捉技术很考验演员的想象力,因为很多时候他们并不在真实的场景中表演,而是在影棚中,穿着专为动作捕捉而设计的“睡衣”,靠想象力表演。
真实的兽人身高超过2米,在表演中,兽人演员们的走位与普通表演不同,他们彼此之间要相距更远,以便为动作捕捉留出足够的空间。在某些场景中,他们甚至需要喊话来为彼此搭戏。这样的表演方式并不容易让演员找到角色的感觉,和普通表演相比,更难入戏。
虽然没有被套在兽人造型里,演员们还是要想象自己有一身兽人皮囊,否则一个最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们露馅。比如,人类向后看时会先转头,而兽人要从肩膀动起,由躯干带动头部完成动作。类似于这样的小细节,演员们在六周的训练中常常遇到。
“以前的很多角色都是从内在找感觉,古尔丹这个角色却不一样,我是由对外在的身体形态的感觉慢慢进入角色内心的。”吴彦祖说。
饰演半兽人迦罗娜的宝拉·巴顿也有同样的感受。作为混迹在兽人军团中的半兽人,迦罗娜在身体上没有任何优势,但她早已练就了令人惊艳的速度、力量和耐力。为饰演这样一个强悍的女性角色,宝拉·巴顿在进组前就已经开始了严格的体能训练。
“每天都很累,都要告诉自己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就是在这种坚持中,我慢慢感受到自己变得坚韧而有力量。慢慢变得强大,这让我渐渐找到了迦罗娜的感觉,也体会到了夹在人类和兽人中间的她不为外人所知的挣扎内心。”宝拉说。
演员的表演都被真实地附着在兽人身上,实践动作捕捉技术的工业光影团队尽可能地在兽人粗糙的脸上还原演员的表情和情绪,让部落一端的情感表达更准确、真实。
为了呈现更好的光影效果,道具团队制作了四个和电影中兽人身高相同的模型。每场拍摄结束后,他们会把这几个兽人模型放在真实的场景中,记录灯光和环境在它们身上、毛发上投射出的效果,以便于更准确地进行后期的动作捕捉设计。
虽然不需要像兽人一样接受训练,但《魔兽》拍摄对人类演员来说也并不轻松。饰演洛萨的崔维斯·菲米尔和他的人类伙伴最大的困扰是服装,超重的钢铁盔甲是他们表演上最大的负担。“拍打斗场面时,汗会流个不停,收工后能轻5磅。”菲米尔回忆。
不仅是盔甲,电影中的所有道具都由著名的维塔工作室制作,每一件都货真价实,这让第一次参与好莱坞大制作的吴彦祖大开眼界。“有些场景需要好多铠甲、武器,在国内,我们就前面用真的,后面用假的,但在这部电影里,现场的所有道具都是真实的,太不可思议了。”吴彦祖说。
在所有奇幻电影中,异族群体的语言都是电影创作者必须精心设计的环节。曾为《权力的游戏》创造语言的语言学家大卫·彼得森为《魔兽》电影创造了专属于兽人的语言。他以印第安人、非洲班图人、新几内亚等地区的土语作为蓝本,创造了一种非常情绪化的兽人语言。受外露的牙齿影响,兽人的发声方式与人类不同,为了更接近兽人语言表达时的面部形态,道具组为演员制作了獠牙,在表演中,演员会带着獠牙说话,以这样的方式使应用动作捕捉技术后的语言和表情更为统一。
耗费1.7亿美元,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导演邓肯说:“要让不同观众有不同的观影体验,我们会把那些普通观众带入他们从未来过的魔幻世界,而对于游戏玩家来说,电影里的每一个细节都会让他们感受到,这就是他们十几年来一直生活的世界。”
游戏IP的命运
从游戏玩家的角度来看,《魔兽》是一部无论好看与否都会去致敬的青春片。但对于普通观众,《魔兽》的“粉丝”属性或许会成为观影障碍。尽管导演邓肯·琼斯一直强调,电影照顾到了普通观众的观影需求,也搭建了不错的戏剧结构,但依然有观众和业内人士不看好这部大IP电影。目前为止,《魔兽》在各大电影评分网站上的期待值和口碑都不尽如人意。
观众和业内人士的判断不仅仅源于《魔兽》电影本身,也是出于对游戏改编电影这一模式的不信任。在过去几十年,好莱坞一直没有放弃对热门游戏的电影改编。从最早的《超级马里奥兄弟》到后来的《生化危机》《极品飞车》,再到不久前刚刚上映的《愤怒的小鸟》。大多数经典游戏倒在了走向大银幕的路上。
曾经雄霸红白机的《超级马里奥兄弟》在1993年被搬上大银幕,它的出现也开启了好莱坞各大影视公司投资游戏改编电影的探索之路。在当时的环境下,《超级马里奥兄弟》坐拥千万“粉丝”,本该在票房上有所建树,谁知结果惨淡,投资方连成本都没能回收。回头看当年的《超级马里奥兄弟》,它对原版游戏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编,新剧情没能吸引普通观众,更激怒游戏玩家,让电影陷入了两边不讨好的境地,从而导致最终票房、口碑双失,也就不足为奇。
和票房相比,游戏改编电影更让人担忧的是电影质量本身。一直以来,这类电影都是“烂片”的重灾区,敷衍的故事情节和赚“粉丝”情怀的视觉呈现一直被业内诟病。2014年上映的《极品飞车》或许是中国观众最熟悉的游戏改编电影。上映期间,电影在中国取得了6620万美元的票房,占影片全球票房的三分之一。而在美国本土,观众早已对这一游戏改编系列失去耐性,仅仅贡献了4350万美元票房。各大媒体和电影网站对《极品飞车》的评价也一家低过一家。
安吉丽娜·朱莉出演的《古墓丽影》是为数不多的票房和口碑双丰收的游戏改编电影。2006年在北美上映时,电影不仅收获了不错的口碑,也凭借1.3亿美元的票房收入,成为当年最卖座的影片之一。两年之后,《古墓丽影2》推出,电影质量却大幅度下降,最终票房不到第一部的一半,安吉丽娜·朱莉还入围了当年的金酸梅奖最差女主角。
一些好莱坞影评人认为,游戏改编电影有着显而易见的投机取巧倾向。影视公司并不想拍出好电影,只是想赚游戏“粉丝”的钱。因为关注点不在电影本身,作品质量不达标就很容易理解了。
然而,创作者都忽视了游戏本身的交互性对玩家的吸引力。电影将原本带有互动性的游戏转变为单一的放映模式,“粉丝”的体验立即打了折扣。和游戏的众多可能性相比,一些人并不安于被牵引着走向一个单一的确定的结局,这或许是游戏改编电影有可能失去固定“粉丝”受众的风险所在。
“去年11月北美看片之前,我们心里也没有底,很担心这也是一部拍给‘粉丝’的电影,但看完片之后,我心里的石头基本落地了。”《魔兽》电影的联合出品方腾讯影业大梦工作室制片人张思阳说。
作为中方投资人,腾讯影业更多是以中国市场为参照,分析《魔兽世界》与《魔兽》电影。“我们评估过,魔兽游戏在中国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游戏的意义。它是一代人的社交方式,有自己的沟通方法和语言逻辑,它早就不是游戏那么简单了。”张思阳说。
而作为《魔兽》电影的“娘家”,暴雪公司更愿意从电影制作层面把控《魔兽世界》的大荧幕之旅。
暴雪总裁兼创始人迈克·莫怀米曾表露过他的野心:“我们在1991年创建公司时就在考虑游戏和电影之间的融合。我们想创造的东西可能会超出游戏本身,《魔兽》是我们的第一款游戏,我们也一直觉得它有用其他方式来表达的潜力。”
2006年,暴雪打算将这项蓄谋已久的计划实施。迈克·莫怀米清楚,《魔兽》拥有众多好故事,但如果找不到强大的好莱坞团队操作,再好的剧本和故事也会被浪费。“我们花费大量时间来寻找相信《魔兽世界》故事的人。但我们最先听到的是‘魔幻故事不好卖’,接下来就是‘你的东西再好也不会超过《魔戒》’。幸运的是,我们最后找到了乔·加希尼,双方一拍即合。”迈克·莫怀米说。
当时,《魔兽》虽然还没有确定导演,但双方已经决定投资1亿美元,并在2009年将电影搬上大银幕。然而,3年之后,电影不仅没能按时上映,甚至还没有开机。
2010年,暴雪的画师王炜为《魔兽》电影创作了第一张插图——一个兽人骑在座驾上。这张图成了若干年后,电影人物形象创作的基础,也打破了《魔兽》电影夭折的传闻。
和王炜一样,暴雪的编剧克里斯·梅森也在这10年里频繁参与《魔兽》电影的创作。暴雪认为,游戏创作者与电影人的密切合作是让电影不脱离“粉丝”,也不过分“粉丝”化的保障。
王炜创造的兽人形象又被搁置了两年,直到2013年邓肯·琼斯的加入,王炜和克里斯·梅森才和导演一起,投入到剧本和人物形象的创作。
《魔兽》历经坎坷的10年,传奇影业结束了与华纳的合作,转而与环球签约,后来又被中国企业万达收购,也可谓一波三折。但无论是暴雪公司还是传奇影业,双方都没有放弃对《魔兽》项目的推进。乔·加希尼说:“大家认为《魔兽》不值得这样大规模的投资,因为我们拥有稳定的游戏‘粉丝’受众。虽然在好莱坞很难见到成功的游戏改编电影,但这个怀疑论调并没有让我们怀疑自己。相反,它让我们更加团结。”
《魔兽》的中国基因
《魔兽》在北美的上映时间是6月10日,为了照顾中国人的端午节假期,电影在中国内地的首映时间是6月8日,早北美两天。这种情况在进口片引进项目中几乎没有出现过,从这48小时的优待里,我们能看出《魔兽》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进口片。
在电影院看《魔兽》,暴雪娱乐、传奇影业和环球影业作为投资方和出品方先后出现在电影片头。紧随其后的是中影、腾讯影业和华谊兄弟等中国公司。中方资本的介入,让《魔兽》有了中国基因。
最近几年,国内影视巨头与好莱坞的合作尤为紧密。年初的《功夫熊猫3》是迄今为止中美双方最为深入的一次合作。整部电影的创作以东方美学和思想为参照,电影中随处可见中国元素和中国功夫。和以往财大气粗的投资者不同,东方梦工厂参与到电影的制作中,第一次在好莱坞电影工业中扮演了创作者的角色。
相比之下,中国公司对《魔兽》的参与似乎还停留在资本层面。互联网上,网友曾玩笑说,《魔兽》也姓“王”了。说法虽然戏谑,但并非毫无道理。今年1月,万达宣布以不超过35亿美元的资本收购了传奇影业。这家曾发行过数十部经典好莱坞大片的年轻公司从此归中国人所有。
在美国媒体眼中,万达对传奇影业的收购,让2016年成为中国企业入驻好莱坞的元年。尽管美国业内并不看好万达对传奇的收购,但随着中国电影市场的崛起,好莱坞各大影业都把目光投向了东方,有了本土靠山的传奇影业,必然会在中国得到更大收益。
早在两年前,同样财大气粗的腾讯影业就已经介入《魔兽》项目。2014年9月17日,腾讯影业宣布成立,发布会上,CEO程武也同时宣布了腾讯影业与传奇影业的合作——腾讯影业将以联合出品方的形式参与到《魔兽》电影项目中。
当时,刚刚成立的腾讯影业派团队到好莱坞考察学习,一行十几人参观了HBO、联美、传奇等影业公司。“传奇影业很认可腾讯的资源和塑造IP的理念,聊得特别愉快,双方就说,既然聊得这么好,不如拿个项目出来试着合作一下。传奇的高层很快就答应了,正好《魔兽》还有份额,双方可以合作。”张思阳说。
一开始,腾讯对参与《魔兽》项目还有犹豫。听到这个项目,他们的第一个反应是,《魔兽世界》不是腾讯运营的游戏,它会不会是一个竞品。但想到与之合作所能带来的好处,腾讯团队很快就打消了顾虑。“好处太多了。”张思阳分析,“目前,在全球范围内都很难再找到像《魔兽》这么强的IP,除此之外,我们既然要做电影,没有和好莱坞公司合作的经验终归是不行的,这正好是一个机会。”
相较于万达在电影排片上的强势和中影集团的官方背景,腾讯影业与传奇的合作更像是营销上的合作。传奇影业内部有一个实力强劲的数据团队,团队在电影的营销层面能够发挥重要作用,他们在互联网平台上准确抓取信息,为受众精准投放广告。“2014年大数据正火,我们发现他们的数据团队如此有经验,拥有一整套的方法论。腾讯在中国也有海量数据,具备平台优势。也许可以在这方面开展更深入的合作,帮助电影在中国的营销和推广。”张思阳说。
确定方向后,腾讯首先帮助《魔兽》电影在两个平台上创建了公共账号,凝聚“粉丝”和推送电影最新进展。在微信平台上,魔兽公众账号的平均阅读量在4万到6万之间,这样的高打开率在电影宣传账号中并不多见。除了线上推广,腾讯影业和兄弟公司企鹅影业一起承办了部分《魔兽》主创来华活动,并在全国29个省市、自治区开展线下观影活动。
华谊兄弟进军好莱坞的野心也已昭然若揭,2014年入股Studio 8之后,他们与好莱坞各影业的接触就没有停止过。翻看华谊兄弟2016年的片单,《摇滚藏獒》《好好先生》《罗曼蒂克消亡史》等好莱坞影片都在列表之内,《魔兽》只是他们今年好莱坞计划的第一步。
尽管在北美的映前口碑不尽如人意,票房预测也略为悲观,但有这么多中国本土公司保驾护航,《魔兽》电影在中国内地的票房成绩似乎更值得期待。
(参考资料《The Art and Making of Warcraft》)
文 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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