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戈发源于布宜诺斯艾利斯市南郊第一号船坞岸的“拉博卡”(La Boca,意即“河口”)贫民区。1885年,“拉博卡”区被划为船舶停泊处,供水手、移民、码头工住宿的大杂院,旅店以及酒吧、饭店、舞厅陆续在“拉博卡”区开设和兴旺起来,探戈舞于是从水手、工人、流浪者、失业者、民间歌手和舞女等底层阶级中萌生出来。街头流莺与恩客之间的拉扯动作,男人争风吃醋的角斗动作,互相结合而发展成一种充满力与美而又带有性暗示的舞蹈。
在“拉博卡”,非洲的黑人、来自意大利热那亚等地的移民、来自潘帕斯草原的高乔人和来自加勒比的穆拉托人混居在一起,都把自己的文化元素注入这种热情的舞蹈。据专家考证,探戈(Tango)这个词就是黑人跳“康敦贝”舞敲的“探探”(Tantan)鼓的鼓声谐音。起初,探戈是“康敦贝”的同义词。后来,热那亚人带来了优美抒情的小夜曲,高乔人带来了“米隆加”(Milonga),水手们从古巴传来了明快的“哈巴涅拉”(Habanera)舞曲。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舞曲逐步融合,形成别具一格的探戈舞曲。
探戈与欧洲移民的生活紧密地挂钩在了一起。远离故土、寂寞、思乡、怀旧的人需要舞蹈来跳出他们的孤独、感伤和痛苦。他们想要找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满足他们对爱的渴望,想要触摸异性和被异性触摸。探戈是他们的避难所。探戈的亲密、深情、性感和安慰满足了他们内心深处的需要。这就是探戈是由两个人用胸靠胸、脸贴脸的亲密拥抱来跳舞的原因,他们通过身体接触来沟通他们内心的情绪、感受。
与舞蹈一样,探戈音乐也是为表达深沉的感情而谱写的。它的节奏明快有力,适合于跳舞,而它的旋律流畅、柔顺、多愁善感,每个音符或乐句都表达了男性的强壮、果敢和坚定,或女性的缠绵、顺从和深情。这两种情绪互相交织,彼此回应,映照着跳舞的男人和女人。
探戈在20世纪30到50年代达到成熟阶段,并成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主导文化。这一时期被称为探戈的黄金时代。1955年的军事政变推翻了民选总统庇隆。庇隆曾积极支持探戈,反庇隆的军政府怀疑探戈舞众与庇隆站在一条线上,就制造了一种压制探戈的气氛。大多数人都不再跳舞,音乐家也停止为舞会演奏。探戈的复兴是从80年代中期民主在阿根廷恢复以后开始的,从那以后,探戈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推广。
英国广播公司(BBC)的评论员说:“探戈隐藏着一个关于男人和女人互相向往的秘密。”在许多文化中,异性之间的亲密被视为性关系,因此受到自觉或不自觉地压抑。换句话说,那些文化不认可男女之间非性的亲密接触。但阿根廷探戈却代表着一种不同的看法或文化,该文化承认并允许男女之间纯洁的亲昵。
电影《闻香识女人》中,阿尔帕西诺那一段探戈《一步之遥》(Por Una Cabeza)交织着华丽与野性,暗含着感伤和忧郁,是阿根廷探戈舞曲的极致代表,其作曲者正是阿根廷历史上最负盛名的探戈歌手卡洛斯·伽达尔(Carlos Gardel)。在电影《真实的谎言》《辛德勒的名单》和《魔鬼大帝》里,都曾采用过他的《一步之遥》作为配乐。
卡洛斯·伽达尔1890年出生于法国,2岁时随母亲来到阿根廷。为了谋生,伽达尔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在酒吧、婚礼上演唱。1913年他和乌拉圭歌手若泽·拉扎诺(Jose Razzano)组成了一个很受欢迎的民谣二重唱,穿梭在两个国家间表演。1917年伽达尔遇到了一位擅长用俚语写歌的街头诗人帕斯夸尔·康图斯(Pascual Contursi),结果伽达尔录制了他的第一首探戈名曲《Mi Noche Triste》(My Sad Night),把歌剧演唱方式带进阿根廷音乐。歌曲描述了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小伙子夜不能寐,徒劳地等待情人的归来,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启了阿根廷探戈歌声的时代,被称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夜莺”。
伽达尔以忧郁探戈歌谣演唱家的身份出现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夜总会和电影中,确立了他如日中天的声望。这位阿根廷的杰出人物战胜了人们对于探戈起源于底层的反感,他和他的音乐在法国和西班牙被广泛接受,使得中上阶层对探戈不再设防。他在电台及电影中的演出也加深了他对于大众的吸引力,
伽达尔在阿根廷的地位如同“猫王”普莱斯利在美国,但他也同“猫王”一样英年早逝。1935年6月24日,为了参加一场演唱会,伽达尔在麦德林的空难中丧生。整个布宜诺斯艾利斯陷入了悲怆的停顿,一位古巴女子从她哈瓦那家中的阳台上跳下自尽,而在波多黎各和纽约,各有一位女子服下毒药。为伽达尔送葬的队伍经过时万人出来送行。今天,在布宜诺斯艾利斯,仍有地铁站和街道以他的名字命名。在伽达尔的墓前,人们为他塑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并在雕像的右手中永远保持着一根燃烧的香烟,他们说:“在伽达尔真正的继承者诞生之前,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天空会继续飘雪。”
伽达尔的相片今天仍大量地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市的路牌和书刊的封面上,许多酒吧和舞厅的墙上还挂着他的肖像。人们说,如果你夜晚在这座城市里散步,也许就会瞥见伽达尔的幽灵闪现在某个僻静的角落,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服装,风采依旧。
文 李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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