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chel:艰难求子路 又遭遇瘢痕妊娠

 
Rachel:艰难求子路 又遭遇瘢痕妊娠
2017-05-23 08:58:31 /故事大全

丘濂+蔡小川

“瘢痕妊娠手术的前一晚,我抱着老大待了好久。贴着他软软香香的脸蛋儿,心想着他再调皮我也不骂他了。我甚至还把买的人寿保险单找了出来,告诉先生,如果我人没了,他应该怎么去领赔偿。‘可不许给孩子找后媽啊!我郑重其事地叮嘱他。”

瘢痕前史

我2006年结婚就开始准备要孩子,直到2012年7月才生下老大。

那是6年漫长求子路的结果。我的内分泌系统有问题,先是甲减又变成甲亢,同时还有多囊卵巢综合征。甲减不但不容易受孕,一旦怀孕流产率高,生出孩子还可能会有智力问题,所以一定要及早治疗。甲状腺疾病的治疗需要周期。结果一段时间后我又成了甲亢,还要调整用药和剂量。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给一个遥远的人写了封长信,很久之后有了一个回音。你又赶紧写了第二封发出去,再次陷入漫长的等待。

多囊卵巢综合征是影响怀孕更麻烦的病症。它的表现是月经稀发,没有成熟卵泡发育,无法正常排卵。我用促排卵的药物,并且隔天去医院监测排卵,还是不能受孕——医生告诉我今晚会排卵可以同房,下次再去查发现卵泡已经没有了。究竟是排卵了,还是卵泡又萎缩了,谁也说不好。总之就是怀不上。

我查询到北京市的一家医院提供卵巢穿孔治疗多囊卵巢的微创手术。它的原理是通过刺激,卵巢可能重新发育,就能恢复排卵。手术中医生还做了左侧输卵管的疏通。我右侧的输卵管是好的,左侧有些梗阻,疏通完功能仍旧不好。

手术后我的月经就正常了,据说之后的半年是最佳受孕期。2011年1月,公司体检做B超,我顺便让医生帮我看看有没有成熟卵泡。医生说右侧有一个挺大的卵泡,我一听很兴奋,之前监测,左侧都是长大十七八天才能排卵,可现在才13天。于是我就和先生抓紧“做了功课”。

当月没有按时来月经。我用了三种不同牌子的试纸来测,都显示出粉色。当时我抱住先生一阵乱嚎,他又把我的狂喜给压住了,提醒试纸未必准确,还是要以抽血为准——奇迹来得太突然,我们都不敢相信。我记得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摔倒在一群小蛇身上,还被其中一条咬到屁股。这就是所谓的“胎梦”吧!第二天到医院上午抽血,下午接到电话,证实的确怀孕了。我太高兴了,马上就在常年“混迹”的求子论坛上发了很长的帖子,感叹一番。我孩子的小名都想好了,叫作“笑笑”,希望孩子能够分享到我的喜悦。接着就是卧床、注射黄体酮,不惜一切来保胎。

最后这个孩子还是没保住。第七周孕检的时候,孩子的心跳听不见了。心跳这个东西就是,有的孩子可能晚些时候才能听到,但是一旦听到后又消失了,孩子就保不住了。我在日记里写:“宝贝加油,妈妈相信你!下周妈妈再去复查一定要争气啊!我们一起努力!”但我心里知道,这个结果不可能挽回了。

那次胎停让我彻底绝望。从2011年开始折腾,该试的都试了。我和先生的感情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一方面是他老家的压力,另一方面他总是不能够满意我在治病上的努力。他是个无比细致的人,认为看这个病一定要多听医生的意见,这个平台求医不行,就换另一个。经常我从医院回来,和他复述就诊经过,他认为我又遗漏了某些问题。

他不能明白那些我整天跑医院的苦衷:一些大医院的妇科就没有隐私可言,医生问你哪天同房,旁边得有8个人在听着。就连张开双腿躺在检查床上,旁边都有围观的。求医过程中的不快就一点一点郁积在心中。我觉得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也和他去想象没有孩子的人生。那几个月里我最好的闺蜜生了个儿子,我认他当了干儿子,算是有了个寄托。

求子论坛里的人都说,对于怀孕这件事精神放松很重要。可想想看,如果没有完全的绝望,就不会有绝对的放松。2011年11月6日,香山红叶节的最后一天,我和先生去爬山,一路都觉得累,没有登顶。回家用了试纸,居然看到了淡淡的红印。我心里默默感恩:宝贝你终于又回来了。

老大是得来不易的“珍贵儿”,自然生产的过程不想要任何一点闪失。当时我在一家私立医院建档,特地生产的时候花了7000多块钱,指定了一位已经70多岁的、三甲医院去那里做兼职的教授来为我做手术。那位老大夫很强调自然分娩,但我的情况是漏斗形骨盆出口是7.2厘米,孩子的双顶径是6.1厘米。“生三天都生不出来,再拉去剖的就是你这样的!”老大夫说。于是我们就决定了直接剖宫产。

一场“惊心动魄”的手术

我和先生本来就希望能有不止一个孩子。剖宫产的手术之前也了解到一些对之后生育的不利影响。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先保住第一个孩子。同时,我们还是为未来再生育做了准备,比如额外买了一种缝合过程中贴在脂肪层创伤处的胶布,这样就能有效防止粘连,下一次剖宫产就会容易。

老大一岁多的时候我就开始尝试怀老二。之前那个卵巢穿孔手术副作用是卵巢早衰。我担心不赶紧生孩子,卵巢就该挂掉了。

这一次怀上的过程还顺利。我的计划是在家门口的另外一家私立医院先做着产检,等到能听见胎心的时候再转到生老大的医院去建档。第一次照B超的时候,超声提示胎囊着床的地方离瘢痕处较近,有1.5厘米。我印象里医生也没有格外关注这点,毕竟胎囊成长是一个变化发展的过程,也可能会越长越远。剖宫产瘢痕妊娠的疾病我在论坛上看见过,但是没有在意,不觉得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第7周的时候听见了胎心波动。第8周在生老大的医院第一次做B超,再次提示胎囊离瘢痕处近。第9周再去,心跳又消失了。

我后来了解到,正是因为胎囊落在瘢痕附近导致了血供不足,所以发生了胎停。我心里特别难受——那种难受又和第一次不一样,是一种悲伤和感激交织在一起的心情。我觉得这个孩子很“仁义”。要知道如果他继续生长,每时每刻都有将子宫伤口撕裂的危险,会危及我的生命。而且如果他再继续长大,并且完全健康,作为母亲我会非常纠结要不要做手术去流掉。他就选择了在那一刻停止了自己的生命。无论第一个胎停的孩子,还是第二个,我都去寺庙为他们做了超度仪式。我总是自责是我身体的缘故,导致他们不能正常来到这个世界。再投胎,我希望他们能去个健康的好人家。

于是我从产科转到了妇科,又要做清宫流产手术。这套流程我已经很熟悉了。那天正麻木遵循着程序来做术前检查,负责流产手术的大夫突然急急忙忙跑过来,对我说:“你这个情况得赶紧去北京协和医院,胎囊离刀口太近了,萬一流产手术中出现大出血,这里没有设备和能力处理。”

我这才明了我的情况就是剖宫产瘢痕妊娠。网上浏览一番,被吓得不轻。赶紧当天就跑到北京协和去挂特需的号。那里的B超大夫重新做了检查,胎囊距离刀口0.7厘米。大夫安慰我,我的病情不算瘢痕妊娠里最严重的,但因为已经是“死胎”了,还是要抓紧手术。关键是协和根本没有床位。大夫让我回家等消息。过了两天的清晨,我突然见红了,赶紧慌慌张张跑去北京协和的急诊。结果处理完了还是不能收,继续回家等床位。先生赶紧四处找关系,最后在特需找到一张床。和医生定好了第二天手术,但是第二天上午才能进病房准备,因为那位病人早上才能出院,床位就是紧张成这样。

手术前一天要签协议。听到“大出血”“切除子宫”这样描述最坏后果的词我脑子就发蒙,后来干脆一个人走到窗边看着东单商业街的车水马龙发呆,让先生来和医生交谈。我性格是比较坚强的,之前上过两次手术台,都没有这次那么紧张。想想看,还是有了老大的缘故。老大才两岁,我要是有个闪失,谁来照顾他呢?那天晚上我抱着老大待了好久,贴着他软软香香的脸蛋儿,心想着他再调皮我也不骂他了。我甚至还把买的人寿保险单找了出来,告诉先生人没了应该怎么去领赔偿。“可不许给孩子找后妈啊!”我郑重其事地叮嘱他。

手术当天,我母亲和先生一起在病房陪我。她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流产手术,还责怪我为什么不在门诊把手术做了,要住这么贵的病房。我们没有告诉她手术的风险。换衣服、备皮、输葡萄糖……从来没有这么留恋世界。护士把我往手术室推的时候,我一直扭着脸看着他们,直到视线被门挡住。

手术很成功。子宫动脉栓塞设备没有用上,并没有发生意外大出血。这种剖宫产瘢痕妊娠的手术对于北京协和来讲,操作相当娴熟了。医生过来征求出院时间,傍晚我们就办了出院手续,给下个病人腾地方。回想起自己在手术前的种种想法,真是太好笑也太怂了。可就是这样,有个美好的小生命让你惦记着,你就变懦弱了,特别惧怕死亡。

养孩子的艺术

在得知自己是剖宫产瘢痕妊娠后,我就埋怨自己,为什么非要跟自己过不去生老二呢?可是等到手术的小月子过去,我和先生商量,认为还是两个孩子好。为了能多一个孩子,我愿意再冒一次险。

我生于1980年,上面还有个比我大6岁的哥哥。我第一次意识到两个孩子的重要性是在父亲突然脑梗的时候。那会儿我的老大才15个月,还没有断奶。要不是有哥哥一起分担着照看父亲,我真是感到分身乏术。去年我哥40岁出头就犯了心梗,住在医院ICU里,医院下达了几次病危通知书。这样的情形,有两个孩子总归对父母是个慰藉。

我和哥哥的关系一般,这其实是源自小时候父母偏爱我的缘故。我生下来不久,哥哥就被送到爷爷奶奶那里去了。美曰其名是户口改到西城区能上个好学校,其实就是父母没精力管他了。父亲的叔伯兄弟那边全部生的都是男孩,我这个女孩反倒显得珍贵了。哥哥每个周末从西城区回到丰台区的家里,想吃点好吃的,父母就吼他:“那是留给妹妹的,你别动。”我哥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偏心眼”。

所以我尤其注意老大和老二之间表达关爱的平衡。我这回发现怀孕是第一时间告诉老大的。我说:“妈妈要给你一件礼物,你是想要个弟弟还是妹妹?”他很开心,说:“想要一个弟弟,一个妹妹。”4岁的孩子已经开始体会社交的乐趣,他更喜欢邀请同龄的小伙伴来家里玩,而不是和父母一起玩,所以他同样渴望能有个手足。两个孩子共同成长,他们在人际互动、学会分享等方面就能做得更好。

老二是女儿,现在9个月,软软糯糯特别乖巧,和调皮捣蛋的哥哥形成对比。我总是提醒自己不要因此忽略了老大的感受,尤其是这个明白事理的年纪,他需要更多的陪伴。新年的时候,我们还专门送给老大一份礼物,奖励他去年最大的进步,就是成长为一位哥哥。这样正面的肯定,要比“哥哥你得让着妹妹啊”这种教训,更能让他明白哥哥的角色。

尽管哥哥和妹妹还玩不到一起,但他们现在的关系融洽得很。哥哥喜欢逗妹妹,摸摸头呀、拽下胳膊呀,透着的都是满满的爱意。我们还担心老大下手没轻没重,其实老二没那么脆弱,常被哥哥逗得咯咯笑。不久前,妹妹呼吸道感染需要做雾化治疗,可是她不愿意张嘴。哥哥就主动拿着小鼓在旁边“咚咚咚”地敲着吸引妹妹,妹妹很自然地就配合了。看到这幕,我们都觉得欣慰。

在我的童年里,我感觉最欠缺的就是沟通。就算我是在父母身边长大,他们除了工厂上班外就是打麻将、跳交谊舞、看电视剧,很少过问我的内心世界。当年我初中毕业虽成绩不错,但执意要上职高,就是想早点进入社会去看世界,家庭让我感到孤独和无聊。我现在和老大天天晚上都要在一起“开会”,大家分享今天最开心的事情。我跟他说:“今天我签了一个大客户。”然后和他解释什么叫“客户”,他会耐心聆听。有天晚上我出门了,没有按时回来。老大就打电话给我:“妈妈我要睡了,不能等你啦。那么能告诉我今天你最开心的事儿么?”我们的关系更像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生育方面是女性付出更多,就像四次上手术台的都是我,但养育方面是夫妻双方承担的责任。我们的性格和擅长截然不同。他的职业是人力资源管理,喜欢当领导、做计划,可你要是让他把计划填满,细节执行能力又不行,这是我的强项。我的工作与财务相关,日常离不开Excel表格,所以你看到表格计划在我家日常的方方面面。孩子出门前有一个携带物品的检查表、家庭外出旅行有行程表,孩子每天有学习计划,每年有年度目标,我们用一种条理化的方式管理生活。

带孩子辛苦,有所牺牲,但我们更享受其中的乐趣和收获。我原来是个工作狂,恨不得就住在办公室,上司催我回家都不愿意回。现在肯定按时下班,所有时间都扑在孩子身上。要加班把孩子哄睡后再打开电脑。上司也是女的,三个孩子的妈,孩子的所有生活安排都交给了保姆和司机来打理。我不一样,认为陪伴孩子最重要,母亲的角色不能代替。

我和先生都有一个共同的观点:孩子就是我们另外一个自己,我们和孩子一同成长。你要求他,首先自己就要做好。爱孩子,就是用更好的自己去成就更好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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