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周观山的新饭店开张了。饭店大堂里面能摆上十来桌,还有几个包间,装修得虽然称不上豪华,但绝对令人舒适,再加上此时周观山厨艺了得,才一开张,生意就异常红火,不仅附近的客人经常光顾,连远地方的人也时常慕名专程打车前来。
这天傍晚,周观山正在厨房里忙活着,许昌安一脸兴奋地跑进来,说:“他朝这边来了!”周观山惊喜万分,盼了三年,终于盼到这一刻了。他急步走出厨房,看到何堂正带着儿子走进了饭店。等他们坐定后,周观山上前递上菜单,问道:“请问你们要点什么?”因为紧张,他的声音都有些哑了。何堂没有接菜单,顺意地说:“把你们这最好的菜上一桌我试试吧。”
周观山回到厨房,立即去冰箱里拿鼠药,却惊愕地发现,里面的鼠药竟然不翼而飞了。除了素芬,别人不会去动冰箱,难道她以为是吃的东西?周观山冷汗直冒,赶紧去找素芬,但她偏偏不知道跑哪去了。正慌乱时,服务员过来说何堂已经在催菜了。何堂恶名远扬,服务员的脸都紧张得煞白了。周观山暗自叹了一声,只得上锅炒菜了。
等到菜全部端上去后,许昌安带着素芬从后门进来了。因为何堂认识许昌安,所以他刚才出去了,没想到正好在路上见到发呆的素芬,就把她给带来了。跟着,许昌安紧张地问道:“怎么样,你下药了没……”周观山无奈地摇摇头,把鼠药不见了的事告诉了他。许昌安连连顿足,失态地说:“真见鬼,早不丢晚不丢,偏偏这关键时丢了!你知道我为了等这机会费了多少心血吗?!”
周观山羞愧地把素芬拉到一旁,果然在她身上搜到了鼠药,不禁怒道:“你把这带身上干啥?这是你玩的吗?”他很少这样呵斥妻子,素芬被他吓到了,直往后躲。随后,周观山抱歉地对许昌安说:“对不起,这事怪我。不过今天他孩子也在这,就算药还在也不能下手,下次再找机会好了。”许昌安却咬着牙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何堂的儿子也绝不是什么好种,死不足惜!”
看着咬牙切齿面孔狰狞的许昌安,周观山不禁生出一股寒意,第一次感到自己与他的区别:自己恨何堂是理所当然的,但许昌安竟然连他儿子也恨上了,显然已经因为仇恨而心理扭曲了。周观山心里怪怪的,他出了厨房,从远处观察着何堂。何堂吃得很少,每样菜只浅浅地夹了一两口,就笑眯眯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儿子,看得出来,他很爱儿子。
半个多小时后,何堂叫周观山来结账,他说:“你这的菜还不错,挺难得。跟你商量个事,我儿子非常喜欢吃你这的菜,而我呢,这几天有事照顾不了他,所以,晚上他就在你这吃了,账等我回来跟你结。你知道我是谁吧?”周观山连连点头说:“知道知道,您是堂哥,这哪能不知道呢。”何堂得意地大笑起来,说:“知道就好,量你也不敢委屈他。”
虽然暂时没有杀死何堂,不过饭店的菜将他的儿子吸引了,倒是个意外的收获。这至少说明,他们还有机会。
何堂的儿子叫何小淼,小小年纪嘴巴还挺刁的。周观山在菜上下了功夫,每天都不带重复的,叫这小子吃得兴趣盎然。周观山心里很矛盾,何小淼是仇人之子,按理说自己该恨他的,但毕竟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自己恨不起来。反而,他很担心许昌安会对小淼不利。自从得知小淼最近晚上要来吃饭后,许昌安的脸色总是阴晴不定的,似乎是想要做什么。
何小淼来吃第三次的时候,许昌安装作送菜的伙计,将一碗汤打在了何小淼的身上。随后万分抱歉地说:“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了,你看你身上都湿透了,我那正好给我儿子买了套新衣服,你换上吧。”何小淼顺从地去换了衣服。
一旁冷眼观看的周观山不知许昌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何小淼走后,许昌安将一块肥皂在周观山面前晃了晃。周观山看得清楚,肥皂上有防盗门钥匙压过的痕迹,顿时明白他想做什么了,急道:“何堂这几天都不在家,难道你想去害这孩子?”许昌安冷笑地说:“何堂可以趁夜进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可以照做?”周观山见他果然要对孩子下手,忙劝道:“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别作孽了!”许昌安暴躁地说:“谁让他是何堂的儿子!我看你现在生意好了,都忘记当初开饭店的目的了。胆小鬼,算我看错了你!从今天开始,我要自己做自己的!”周观山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了,一边抢他手里的肥皂模子,一边说:“行了,我去吧!”许昌安躲闪着说:“我早看透你了,你下不了手的,还是我来吧!”
两人在这边抢夺着,那边的素芬以为又遇到打架了,她的精神虽然不正常,但能清楚地记得上次打架她失去了儿子,这次她可不想失去丈夫,于是像母老虎一般冲过来,一下就撞翻了许昌安,钥匙模子脱手而出。素芬借此机会对着他又咬又撕的。等到周观山将素芬拉开时,许昌安的脸上已经挂了彩,衣服也被撕破了,再看那肥皂模子,已经被踩扁了。
许昌安脸色煞白,指着他们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猛一顿足,扭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