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300度?
告诉你,是320度,马的视力观察范围是320度左右。
哇,那么宽啊。
你想想,马的眼睛是长在头的两侧的啊,除了身后一点点它看不见,其他四面八方的动静都逃不过它的眼睛,而这也是所有食草动物的特征,食草动物经常要逃跑啊,所以它得时时注意着周边的动静,一有危险就要逃跑!像老虎、狮子这类食肉动物就和人一样,眼睛长在一个平面上,为什么?是为了准确地测量距离而追捕猎物,可以做个试验,你把一双筷子放在眼前,如果蒙了一只眼睛,你就无法将两根筷子的头部凑到一起,不信,您试试就知道啦。
李文俊说着,非得要女服务员试验一下,女服务员就拿来一双筷子试了一下,咦,她乐不可支,还真对不上呢。
看着女服务员笑呵呵的样子,李文俊觉得自己和她变得亲近起来,在北京城的这最后一个夜晚,他原本已经不可能再和任何人有亲近感了,这使得他的心情有所改善。在最近的日子里,尤其是陈思思告诉他她选择了那个职业经理,准备嫁给那个老男人,让他在北京的局面变得越发难以控制后,他要想让自己欢快起来,真是太不容易了,而现在,他竟然找到了一丝快乐,这特别难得。他要结账埋单。女服务员说,您前面的那位已经付过了。
李文俊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待在这里了。女服务员向留守在店里的另一位服务员打了声招呼,便和李文俊一起出了门。
走到大街上,女服务员说,我可累坏了,我今天站了一天,还好,明天上午可以休息一上午。
李文俊摸摸口袋,这附近有快捷酒店吗?他问,我找个地方随便住一晚,反正明天我就得滚蛋了。李文俊说着把钱包翻开来,瞧,我买完车票后还剩二百多元钱,可以最后贡献给伟大的首都。
如果你愿意,可以睡在我房间的另一张床上。
女服务员毫不含糊地提出了这个建议,然后仰脸看着他。
似乎是午夜大街上相对清新的空气加强了酒精的作用,李文俊的思维比在小饭馆里还混沌,他自己都能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知道自己说了句什么。
女服务员说,您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他也在北京待了几年后又回老家去了。
李文俊发觉自己嘴巴里吐不出词来了,他像一个木偶人,被一根莫名的提线提着,跟在女服务员的身后。午夜的北京北五环的大街上空无一人,晚安,您呐,李文俊想,要是碰见一个人,哪怕陌生人,他都应该这样打招呼。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当女服务员按亮房间里的灯光,李文俊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梦境。他脑子里模模糊糊地闪过一个念头:跟这个女服务员、留京的女大学生上床?反正是最后一夜了,就当做了一个梦!但这个念头立即熄灭,因为他不想再碰钉子,而且涌上全身的困倦感远比上床的念头来得更强烈。
刚好我们店里才辞职走了一位服务员,那张床这两天空着,也许明天就会有人来住了。女服务员指指旁边的一张窄小的行军床。
这大概是间地下室,李文俊猜,他像只蹲在陌生枝头的傻鸟一样,东望望,西看看,他看着看着,嘿嘿笑起来,这和我住的那个房型一模一样嘛,连这两张床的摆法也一样。
只能将就着对付一晚了,这床不是很舒服。她有点抱歉地说。
我肯定睡过比这更差的床。
李文俊看着女服务员,她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请他自便。
李文俊觉得自己脑子是清醒的,他装模做样地开始脱衣服,脱下衬衫后,他意识到不对,又慢慢穿上。我还是习惯穿着衣服睡觉。他说着,躺了下去。行军床发出了惨烈的叫声。
女服务员到一旁的卫生间里洗漱去了,流水声听起来挺悦耳,过了一会儿,一切停滞了,灯关了,周围一片漆黑,李文俊能感觉到女服务员摸索着,光着脚板走过地面,睡上了对面的一张较大一点的床。
女服务员大约在脱衣服,啪,啪,两团衣服从床上扔到一边的椅子上,你睡着了吗?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