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义拉住她不放:“你不要走,你在我身旁,我什么病也没了!”
“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吗。大前天,我俩还在‘怡园’玩呢!我还为你弹了一个曲子,你忘了?”
仁义眼睛注满了水:“你还是不懂我的意思。”
扶苏脸刷地一红明白了,羞涩一笑,像个小母亲似的用指尖点了仁义的鼻梁:“你以为我不懂。我现在既不是小时候的那个黄毛丫头了,你也成亲了,还能像小时候那样滚一个被窝,在一个盆里洗澡,每天给你梳头洗面吗?”
仁义还想说什么,扶苏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什么都晓得。”扶苏暗思:小哥一定让病魔弄糊涂了,无论过去和现在还是将来,无论小哥怎样地喜欢她、疼她、爱她,也只能是兄妹之间的手足亲情,与爱与情是无关的。
不过,当仁义将虚弱的身体依偎在扶苏温柔的怀里时,扶苏则没有拒绝。
田英就在这时撞见了。刹那间,田英浑身仿佛置身烈火中,热得发烫。在她有限的生活阅历里,她从没见过一对亲兄妹亲热得像夫妻般,让人毛骨悚然。虽然她没有兄长弟弟,但有叔伯兄弟。十二岁那年她来了初潮,很害怕,吓得哇哇大哭。妈妈告诉她,这是经血,是一个女孩变成女人的标志,她成人了。妈妈说,从现在起,你是女人了,男大避母,女大避父。你没有父亲,但有叔父、伯父,还有许多叔伯兄弟,你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啊,要学会避开任何男人。打那以后,她的叔父、伯父好像再也没有抱过她,她也再没有与同龄的叔伯兄弟玩过躲猫猫、打千秋的游戏。
双方的尴尬总是免不了的。扶苏站起来,脸上的绯红羞赧十分明显,叫了一声嫂子后,扶苏瞬间恢复了常态:“小哥的病在您的调理下,真好了吗?”
田英打来热水,要为仁义洗脸漱口。扶苏冷眼旁观,半晌突然问:“嫂子,您知道我小哥吐血的事吗?”
田英没有回话,瞅着仁义苍白的脸,关切地问:“是不是我一走,你又吐了?”
仁义点点头,手指指向门框边的痰盂。
田英精神垮了,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捂脸哭泣:“小妹,你既然看见了,我也不想再瞒下去了。你小哥在这两三个多月里,是经常吐血的!我刚去徽水河边洗净了你小哥昨夜吐的血,没料到我一走他又吐了。小妹,你要劝劝他,让我请陈郎中来”
“您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告诉大大、嗯妈,您为什么不去请?”
面对一连串的责备,田英说:“让你小哥说吧。”
“小妹,不要怪她,是我不让她请的。”
扶苏悲痛欲绝,不顾一切地抱住仁义失声痛哭:“小哥,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仁义倒很平静,轻轻地抚摸着小妹的头,无限伤感:“小妹,我这病是好不了的。再说大大、嗯妈为我的病,他们已经很痛、很累了,娶亲之后,他们见我身体日益见好,看着他们高兴,我想,就让他们多高兴几天吧。”
“不!这不行的!”
“好妹妹,你要是心疼小哥,就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小哥求你了。英,你替我向小妹下跪求她吧!”
玉兰倒显得镇静,把扶苏拉到一边耳语:“你在这里守着,一有动静你就大喊大叫,千万不能让她死!过会儿我去向大大、嗯妈请安时,探探大大、嗯妈的口气再说吧!”
玉兰撩开竹门帘进去请安的时候,吴爷正坐在书房呷茶,虽戴着眼镜捧着书,满脸的纠结则清清楚楚。向吴爷请完安,玉兰去了吴太卧室。
女佣正在给吴太梳头。玉兰使眼神让女佣走了,亲自为吴太梳头。清晨凉爽的空气里,两个女人说着闲话,七拐八弯,玉兰把话引向田英,探问怎么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