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稀罕呢?”
“不是不稀罕,而是不敢。”
“谁说不敢,我进给你看。”半丁抬起一只脚又缩了回来,“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人群中又一阵哄笑。冯友三说:“你不是不敢,你是不会,人家庆华叔是只雄鸡,你是‘阉鸡’,不然到三十多岁都不想娶老婆。”半丁不理会冯友三,他可是远近闻名“大炮” 嘴,谁也斗不过。
半丁走了,庆华叔又折了回来。大家看他手里拿着米糊和红纸径直走到“东芝发廊”门前,直接把红纸糊到“东芝发廊”上,红纸上写着:伤风败俗!
庆华叔的红纸还没糊好,先东就冲出来了,他一把撕下刚糊上去的“伤风败俗”,冲着庆华叔大吼一声:“你这是干什么,我碍你什么事,啊,我偷你还是抢你啦?”
“反正就是伤风败俗。”庆华叔一脸愤怒地拾起一根扁担要捅下“东芝发廊”这块招牌。
“小妹,接客!”先东朝里面喊了一声,马上跑出刚才给庆华叔端水的那个女孩,不由分说地要拉庆华叔进去。庆华叔一甩袖,落荒而逃。先东这才朝各位乡邻一拱手说:“各位乡亲,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咱们各谋生路,谁也不碍着谁,不然休怪我翻脸。”
庆华叔没走远,他觉得今天沾了晦气,先东是他教过的一个好学生,他不相信他会堕落到这般田地,所以他才一心想砸了他的招牌,好让他回到正道上来。庆华叔又走了回来,他搬把椅子在“东芝发廊”对面的阿胖饮食店坐下来,他对四方赶集的乡邻说:“我看谁进去,我就记下他来,然后把海报贴到各村头去,看他有何脸面做人?”
大家听了又哄堂大笑:“是是是,庆华叔你做得对!”庆华叔见大家帮腔,越发抬高嗓子说:“大家伙儿知道什么叫发廊吗?告诉大家,人家城里人叫鸡店,过去书上叫青楼,又叫窑子。”说着他一指冯友三的鸡笼子说:“干那营生的叫什么知道吧?就是那东西,人家大城市是十里洋场,有这东西不稀奇,你看那后生干什么营生,啊,去了几天特区,连把推子剪子都拿不起来了,耍起花花肠子来了,想吃软饭,卖祖宗脸面呀!”庆华叔唾沫星四溅的演说,所有人都听得有滋有味,正说着今天赶集太有意思了,只见庆华叔的老伴春花婆匆匆赶来。可能有人告诉她庆华叔进了鸡店了,还被人拖过,这还得了,她男人一生清白还得了,跳进三河坝也洗不清了。
你看她哭丧着脸,捶着胸,“雷打的呀,天没长眼是吧,竟欺负一个老头子。”说着从路边角落便桶处,舀了一勺尿就要去泼“东芝发廊”。先东站出来迎向春花婆说:“你要是敢泼下去,我让你家连只跳蚤都养不活,地里别想长一粒粮食,统统药死,统统扫光。”春花婆还真被他给唬住了。庆华叔走上前来拉了一把老伴说:“你来凑什么热闹。”转身冲着“东芝发廊”说:“完了,没救了!”就和老伴一块消失在回家的乡村小路上。
集市一散,“东芝发廊”的名声就传遍了十里八乡,甚至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