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人(12)

 
讨债人(12)
2016-03-14 12:43:56 /故事大全

“都来了?他们人呢?”

“都在外边,等着我的消息。”

老蔫忍不住又说:“你们是组团来讨薪,又是一个高招。”

肖保义说:“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一个人的力量太单薄,组成团力量会大一点。”

刘永昌问:“有成效吗?”

肖保义叹了口气说:“唉!别提了,不但没讨着钱,还赔进去不少。”

“咋回事?”

“我们去找甲方老板,甲方老板住在度假山庄。我们进门时,保安拦住我们,要我们去买门票,一张门票五十,十三张门票六百五十元。没办法,我们只好买门票,进去却没找见甲方的人影。”

老蔫说:“肯定是狗日的谁给报了信,老板躲了。”

“谁说不是哩。”

刘永昌不吭声了,大口吸烟。

沉默半天,肖保义憋不住了:“刘老板,你帮帮我们吧,这笔工程款把我们拖得焦头烂额,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出人命的。”

刘永昌吐了口咽,说:“你们这笔工程款难讨。”

肖保义咬牙说道:“只要能讨回钱,我们愿意多给你酬劳。”

刘永昌摆了一下手,打断他的话:“这不是酬劳多少的事。甲方老板躲着不出面,神鬼也拿他没办法。”他想起上次去H城讨债的事,若没有吴玉梅舍身相助,肯定是铩羽而归。

肖保义的脸一下子变得灰青,口张了张,又闭上了。他不知再说啥才好。这时在门外的包工头们等不及了,都拥了进来。老蔫忽然发现人堆中有熟人,上前一把拉住他,讶然道:“铁柱,你咋也在这里?”

铁柱涨红了脸,垂下头不吭声,大有无颜见江东父老之意。刘永昌问老蔫:“这是谁?”

“他叫铁柱,是我表弟。”老蔫扭脸又问铁柱:“那狗日的度假村也欠了你的钱?”

铁柱点点头。

“多少?”

“九万八。”

“这么多!”

原来铁柱媳妇的一个老表在终南县,是个生意人,路子广,在度假村给铁柱包了些活。铁柱大喜过望,组织了二十几个乡亲奔赴工地。头两个月不错,工资按月结算,每月都能拿到手。后来就不行了,几个月都不发工资,铁柱去问,甲方的老板说周转资金有点困难,待完工后一块结。铁柱想,活不多了,再有个把月就能完工,到时候再结也行。可完工后,甲方老板却说手头没有钱,往后再拖。就这样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

肖保义在一旁说:“铁柱还让人家关了一夜呢。”

老蔫和刘永昌急问是咋回事。铁柱说,春节前他去找甲方老板讨薪,甲方老板躲着不闪面。因为要不到工钱,他就坐在办公室不走。办公室的人说他们要下班,赶他走。他说要不到工钱他就不走。那伙人就把他锁在了办公室,冬天的夜晚又长又冷,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他在屋角蜷缩了一夜。第二天八点上班后,他才被放了出来。

老蔫愤然骂道:“狗日的心比锅底还黑!”

铁柱说:“那个老板叫王大龙,民工们背地里都叫他王大嘴。他看着人模狗样的,可喝民工们的血连眼都不眨。我虽说冻了一夜,可好歹还没挨打。肖老板让人险乎打日塌(坏)了。”

老蔫和刘永昌又把目光投向肖保义。肖保义哭丧着脸说:“我跟铁柱一样,也组织了一批人去了工地,我手下的人比铁柱的人多,最多时有六十多个民工哩,因此工地欠我的钱最多。到了年关,民工们都来找我要工资。我说工地没给钱,我拿啥给你们呢?我剁了手指头给你们,我疼你们也不要那玩意儿。民工们也都急了眼,说我们不管那么多,是你叫我们去干活,我们就找你要工钱。年三十,民工们堵住了我家门,又吵又闹,几个愣头青动手还打了我。”他说着挽起衣袖,胳膊有一条二三厘米长的伤疤。“我这是木匠做枷,自作自受哩。我羞先人的脸呢。”他连连跺脚,眼睛里竟然泪水蒙蒙的。

其他的包工头也七嘴八舌地诉说自己的委屈和作难。有的说他为躲民工们上门讨债,过年连家都没敢进,有的说他为讨薪骑车把腿都摔断了……桩桩件件听了都让人唏嘘不已。

刘永昌让他们安静下来,诚恳地说:“我也是北秦人,咱们都是乡党,按说我咋的都应该帮大伙这个忙,可你们的事真的很难办。你们找过劳务部门和司法部门吗?”

肖保义说:“找过,劳务部门协调过,没有结果。他们也无能为力,让我们去法院起诉。我们又去找法院,法院说他们调查了解了,甲方另有说法,这事是劳务合同纠纷,他们不受理。就是受理了,判下来也得一年半载。因此我们才来找你帮忙解决。”

一个脸上长满青春痘的小伙子愤然说道:“把我逼急了,我给腰里缠上雷管炸药,跟那个狗日的王大嘴同归于尽。咱这条小命不值个啥,换他那条值钱的命还是划算的。”

一个年长的汉子道:“快甭胡说了,你还年轻,正活人哩。要这么干我就出马,我用我这张老羊皮换他狗日的羔子皮!”

大伙又嚷嚷起来,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刘永昌急忙说:“这样吧,大家先回去休息吧。我和肖老板再商量商量,这事得从长计议,大家千万不要鲁莽行事。”

包工头们散去。老蔫跟了出来,叫住铁柱:“你们现在住哪里?”

“住在北郊城中村的一个小旅馆。”

老蔫眉头皱了一下,略一思忖:“你把那个小伙给我叫来。”

“哪个小伙?”

“就是脸上长青春痘的那个。”

片刻工夫,铁柱把青春痘叫来了:“老蔫哥,他叫夏山虎。”

老蔫上下仔细打量了夏山虎一番。小伙子二十四、五岁,身材魁梧,膀宽腰圆,脸上的青春痘疙里疙瘩,十分的血性。老蔫在他肩膀上拍了一巴掌:“披挂不错,名字起得差了些,应该叫上山虎。”

夏山虎笑了:“为了名字好听我总不能把姓卖了吧。”

老蔫也笑了:“哥是跟你开玩笑哩。”随即收了笑,严肃了脸面:“狗日的王大嘴欠你多少钱?”

“比铁柱少一万,八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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