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头的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默默地垂下了头。
王立俊心情沉重极了,他快步回到父亲的病房,让刚刚赶到的妻子去取两万块钱酬谢老张头。老王叹息着说:“好人没好报啊!老张头的孙子既不差年龄,也不是跨学区,只是爸妈在外地打工,学校怎能不给他报名呢?立俊,我知道你有原则,可救命之恩还抵不上一纸批条?算我求你了!”
“学校以这个理由拒收乐乐?”王立俊捕捉到重点,猛地站起身,“爸,我有事要回办公室,您只管养好身体,别的事不用操心。这批条,我是绝对不会开的,不然我对不起头上的乌纱帽,更对不起肩上的责任!”
“这小子!”老王直说再没脸见老张头,也不想见儿子了。
谁知两天后,老张头喜气洋洋地来探望老王了。得知乐乐已经报上了名,老王瞪大了眼,问老张头是不是找了大领导批条子,老张头笑着说:“我去哪儿认识大领导啊,是招生办主动打电话让我过去的。听说是教育局设了巡查组,专抓学校乱设门槛的事儿。大哥,这是不是王局长安排的?”
回想那天儿子的表现,老王心里有数了。见他笑容满面,老张头心领神会,说要牵头做一面“当代包公”的锦旗送去教育局。老王大乐,晚上终于肯见王立俊了。他把老张头执意还回来的两万块钱递给儿子,还说了老张头他们要送锦旗的事,不料王立俊竟沉下了脸:“胡闹!老张叔住在哪儿?这钱得还回去,锦旗更不能要!”
老王气得要跳起来和儿子理论:钱还回去可以,可王立俊做了大好事,为啥不能收锦旗?
王立俊连忙按住他说:“爸,您听到老张叔夸我时很开心吗?我却觉得很羞愧!是我的失职才没察觉到某些学校私自提高新生入学门槛,空出指标做不正当交易。”他顿了顿,说,“爸,你总要我做包拯,可你知道吗,我从没想过要做他。在我眼里,他不过是行其权、尽其责,而且要不是他有意无意地纵容,包勉哪来的底气祸害百姓,又怎会导致‘斩侄’?老百姓把包拯当成神,这是病,得靠扁鹊的大哥来治!”
扁鹊是名医,他的大哥是什么人?老王糊涂了。王立俊郑重地说:“扁鹊三兄弟中,扁鹊的大哥医术最高,能在病未起时便帮病人调养好身体。他治愈了无数病人,却连个名字都留不下来,他才是真正的医者呀!我职位小,没法命令所有人和我一样想,但我能做个榜样,影响身边的人!”
老王像打量陌生人似的细细打量着儿子,欣慰地说:“好!立俊,你当了局长之后,我就没睡过一天好觉,生怕你经不起诱惑,毁了前途。没想到却是我差点逼你犯错,从今往后我一定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