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的诺言不会变
面对姚娜和高胜利的满眼疑惑,朱士其指点着手机微博上的一则新闻,说:“就是这则新闻让我们完了!”
姚娜和高胜利看到这样一条新闻: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会议,审议中央政治局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
看罢新闻,姚娜和高胜利如雷轰顶,作为专业人士,他们明白,“八项规定”从根源上遏制某些政府机关、事业单位和国企的奢侈浪费之风,高档白酒将首当其冲!而资本市场往往是最敏感的,“八项规定”会让包括神水酒在内的高端白酒类股票暴跌。
更大的问题是,他们出不了货!
股票买卖有个价格优先,时间优先原则。当价格相同,只有时间优先了。同样是挂跌停板的价格卖出,庄家使用的是机构专用通道,同时竞价散户没有机构快,很少有散户能比机构抢先挂上单,庄家比散户先挂单出去,而买家又太少,所以庄家能卖出,散户就难以卖出了。
如他们所料,即使姚娜在竞价时间就挂了跌停价卖出,但跌停价的卖单是一个天文数字,交易结束后,他们的股票依然没有卖出。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五个交易日,连续五个跌停,姚娜股票账户上数字又回到了原点。
聊以自慰的是,老天没有将他们逼上绝路,第六个交易日,空方气焰有所减弱,平价开盘。姚娜在朱士其的催促下,卖出了股票。
“完了!完了!”高胜利绝望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哽咽着唠叨着。姚娜也像被人抽去了脊梁骨,浑身瘫软,瑟瑟发抖。他们不能接受,到手的五百万飞了!
“搞什么反腐倡廉,这不是害人吗?哎!”高胜利捶胸顿足。
朱士其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根本没看高胜利,而是温柔地对姚娜说:“姚娜,抬起头来,看着我。”
姚娜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朱士其。朱士其盯着她,说:“姚娜,我承诺过要送你五百万,我绝对会兑现我的承诺。把一千万给我,五天后,我还你一千五百万。”
姚娜傻傻地盯着朱士其,问:“还炒股票?”
朱士其摇摇头,说:“姚娜,还记得十几天前你采访我,追问我现在做什么项目吗?当时我没告诉你,现在我坦白从宽吧。”
朱士其真有一颗大心脏,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说好听点,我现在搞融资,说白了,现在的我从一个放高利贷的人变成了一个收高利贷的人。就是说,我以高回报借别人的钱。”
姚娜擦干了眼泪,看着朱士其,问:“你不是说这个项目已经是高危游戏了吗,怎么还做这个?”
朱士其淡淡一笑,说:“我融资不是简单地放出去牟取差价,我有更大的用处。听说过‘蒜你狠’、‘姜你军’、‘豆你玩’、‘鸽你肉’这些新词吗?告诉你,这些新词很多都是我和朋友的杰作。”
姚娜和高胜利目瞪口呆。作为一个消费者,他们知道这些新词,而且也经常用这些新词调侃,没想到,背后的元凶之一居然是眼前这个人!
“其实,炒作大蒜绿豆鸽子等和炒房子差不多,其本质就是囤积居奇,垄断货源,然后高价出货。今年,我和一个朋友炒作的是金银花。”朱士其喝了一口龙井,接着说,“因为今年我国北方地区发生了大范围的冰冻灾害,大量的金银花花蕊尚未开花就直接凋谢、枯萎,影响了金银花的产量,价格自然看涨。我们所做的就是融资十个亿,垄断绝大部分货源,逼迫金银花价格上涨。等涨到顶点后出货。保守估计,我们能赚三四个亿!还有几天,就到了出货的时段了。”
“你这个为富不仁的大资本家!”姚娜破涕为笑,娇嗔地骂道。
朱士其笑了笑,说:“姚娜,为了兑现我的诺言,你象征性融资一千万,走个程序,我也好在朋友面前有所交代,五天后,我连本带息给你一千五百万。”
“那怎么行?这样我岂不是成了摘桃子的猴子了?”姚娜说。
“不要再说了,在我朱士其的字典里,没有食言而肥这四个字。”朱士其坚定地说。
高胜利也振作起来,他没有理由不相信这个料事如神运筹帷幄的大男人,他给了姚娜一个台阶:“姚娜,你就别为难朱老师了。”
姚娜半推半就地将一千万人民币转到朱士其的卡上。
当天晚上,朱士其打电话给姚娜,要她过来谈心。姚娜知道所谓的谈心是什么意思,但她没有勇气拒绝,拒绝,就是拱手推开五百万。
而这时,姚娜在对朱士其和高胜利的比较中,已经将两个男人分出高下,委身朱士其,哪怕是做他的小三,也比嫁给高胜利强。
姚娜来到朱士其身边,朱士其终于得到了他想得到的……
五天后,朱士其约定给姚娜一千五百万的日子到了,这天早上,姚娜来到朱士其住的房间,却被告知,客人早在几天前就退房了。姚娜打朱士其的手机,关机。姚娜上了QQ,朱士其没有回复,再发微信,还是没有回应。
姚娜慌了,赶紧到银行找高胜利,又被告知,高胜利因为挪用客户存款的违法行为暴露,正在接受警察的讯问。
姚娜没有想到,她将人财两空——
原来,朱士其第一眼看到姚娜,心里就是一惊:这个女孩太像自己在大学时候的初恋女友了。悲伤的是,初恋女友大学毕业后,和一个美国佬去了美国,黄鹤一去不复返。她成了朱士其心中最深的痛。这些年来,朱士其睡过的美女如过江之鲫,但他对初恋女友的思念却与日俱增。所以,朱士其想用五百万换得姚娜的身体并不是信口开河。
但问题是,朱士其在这次的投机项目中,一败涂地。
一个月前,他和朋友倾其所有再加上融资来的几个亿,运作炒金银花。钱够了,货也收足了,但随后的日子里,风头不对。市场并没有因此导致金银花货源不足价格暴涨,反而是货源充足价格平稳。朱士其不知道缘故,静下心来等待趋势反转。
在这段时间里,朱士其已经没有财力操作神水酒的股票,而是把机会让给了姚娜,他真心实意想帮姚娜挣到五百万——在花钱追自己喜欢的女人方面,他从来是不眨眼睛的。
但就是在前几天,他找到了这次炒作没有得手的原因——在有关部委的提示下,多地政府接受了“蒜你狠”之类的教训,预判并感受到金银花将被爆炒,有关部门又针对性地调剂了货源,从国外买入大量的金银花,进入到市场,以平抑将要到来的炒作势头,朱士其想通过垄断货源操纵价格的美梦破灭。
现在的问题是,高价收购来的金银花储存成本太大,多放一天,就得支付一大笔费用。雪上加霜的是,由于央行银根紧缩,市场流动性变弱,闹起了钱荒,放高利贷的债主们如惊弓之鸟,揪着朱士其,索要钱款。
朱士其们的庞氏骗局玩不下去了,他们只能断臂自救——抛货!因为供大于求,金银花的价格跳水,朱士其损失惨重。就在昨天,他们处理完最后一批货,却亏了近四个亿——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以投机暴富的朱士其玩完了他所有的财富。现在的他,和十几年前一样,不名一文。其实说不名一文不准确,他们的融资还产生了近两亿元的大窟窿。
朱士其只有一条路可走——骗走姚娜的一千万,然后飞到美国的休斯敦,等待东山再起。他早已用另外一个名字办好了护照,并拥有了美国的绿卡。
在得到姚娜的身体和一千万人民币后,朱士其便着手开始潜逃。
此刻,他正在机场候机,但朱士其没有想到的是,在登机前,他还是被警察堵住了。
原来,有关部门早已注意到他非法融资的行为,一直密切监视着他,以防他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