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知道你有没有穷过?
我是指,很穷很穷的那种。
我有过。
那是在我还在读幼儿园的时候。我爸蹬三轮,我妈没工作,一家三口住在租的柴草间内。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可以穷到那种地步,现在来看都不可思议。
有多穷呢?
我们家从不买菜的。
基本靠捡。
那时候我经常跟妈妈去菜市场,捡被人扔掉的烂菜叶子。有时候能捡到海带,甚至,有一次捡到了猪骨头。
然后拿回家熬了汤,一家三口吃得很开心,这是难得的丰盛大餐。
其实我现在仍旧很好奇,为什么能捡到猪骨头。
或者……那究竟是不是猪骨头。
但这都无所谓了。
也许你不信,其实当时的我很幸福。
虽然穷,但我妈妈会带我去书店。我记得我第一本书是《王尔德童话》,我不识字,我妈妈就念给我听。
有些故事我特别喜欢,就会让我妈妈多读几遍,每一次听都聚精会神,好像没听过一样。
后来还买了《机器猫》,也非常喜欢。我记得有三本,可惜现在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
以及,那时候我很渴望生病。
因为每次生病了,妈妈就会给我煮一碗方便面。这对我来说,是难得的美味。
然后因为心情高兴,病很快就好了。
但因为贫穷,这些简单的幸福也很难维持。
我前面说了,我爸是蹬三轮的,那种只能用脚踩的。
非常辛苦,而且还有一定的危险。
有一天,我爸遇到三个坐霸王车的流氓。不给钱不说,还把我爸打了一顿。
伤到了脊椎。
虽然没有太严重,但因为没钱去医院治疗,一直拖着,最终成了顽疾。从此做不了重活,而且经常会痛。
没钱治病,没有收入来源。这对我们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于是我就被寄养在了亲戚家里,妈妈出去打工。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饱受白眼与欺侮。
好在,还有四本书,代替我妈妈,陪伴了我整个童年。
2,
我说白眼与欺侮,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有一次放学,我被十几个同学围着,推倒在地,往我身上吐口水。
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被扔在地上沾满灰尘的破旧书包,还有那散落一地的书。
那时候我读学前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欺负我,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穿的破旧,家里穷,或者没爸妈在身边吧。
如果只是简单的挨打还好。
有一次我被别人家小孩用火柴捅了耳朵,血流不止。
监护人没有带我去医院检查,因为没钱。也没敢去找那家人理论,因为他们家有钱,霸道。
结果是我聋了一只耳朵。
长大以后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没用了,伤到了神经。
别人欺负我还好,可怕的是,因为你家穷,你自己的亲人也会瞧不起你,不愿接近你。
我换了很多监护人。没有人喜欢我,我能感觉的出来。
半夜饿得跑厨房扒冷饭吃,这是常有的事。
有时候他们去吃酒席,但没人带我。于是我就这样饿了一天。
还是邻居看不下去,给我端了一碗饭。
我妈知道后,把我带到她娘家去。
但情况还是差不多。
我能感觉周围人都不喜欢我。生活得非常压抑,我从来不敢大声说话,吃饭也不敢上桌。
他家也有小孩,我们在一个学校。
他骑自行车来接他小孩,但不会管我,扔我一个人在那,自己走回家。
为什么会这样?
我爸妈给的生活费不多呗。
你问我恨不恨?当然有时候会恨,但更多是无奈。
以及珍惜当下。
我知道生活会有多不容易。
3,
在看《这个杀手不太冷》的时候,我看到了这么一句对白。
问:“生活是否永远艰辛?还是仅仅童年才如此?”
答:“总是如此”
莫名触动。
生活,确实一直艰辛啊。
长大后的我,依然没什么太大变化。
因为贫穷,所以自卑。有喜欢的女生,却不敢开口,总觉得自己没有资格。
生病了第一反应是上网查是什么问题,然后自己买药。
不敢去医院,因为没钱。
逛街买衣服,也不敢进那些看起来高档的店。偶尔进了一次,也是羞得面红耳赤,转一圈赶快就走了。总觉得自己是在丢人现眼。
去别的城市,从来没考虑过飞机这种东西。就连火车,也舍不得买卧铺。
也不敢打车,觉得太贵。宁愿自己走路。就有一次走了3小时,就是为了省点打车钱。
至于住宿……从来都是找个网吧躺一晚上,从来没考虑过宾馆。
记得有一次骑自行车,不小心剐蹭到了一辆小汽车。
车主当时就在旁边,我大脑嗡的一声,额头冒汗,心想这下完了,闯了大祸了。
但他并没有让我赔钱,他打量了我一下,带着怜悯的语气说:
算了你走吧,你这种穷学生,杀了你也没钱赔啊。
我如获大赦,连说对不起。但一方面是松了一口气,另一方面却是自尊心被狠狠践踏的感觉。
我发誓绝对不能再让人瞧不起。
虽然我从小到大都是寄人篱下,颠沛流离,但学习成绩一直不错。
初中是市最好初中的年级前茅,中考誓师大会我是学生代表。高考也顺利考入了重点本科。
再后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努力,很努力。
工作有过不顺,但也算熬过来了。
之后的两年里,我尝试过多种不同的工作,也得到了极大的成长和提高。机缘巧合,现在我在一家互联网创业公司做PR总监,从天使轮到现在马上B轮,期间我付出了很多,可以说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我也收获了我应得的。
我终于拥有了要求获得正当回报的底气与实力。
但贫穷对人的影响,真的是骨子里的,是思维方式上的。就算现在收入高了,生病了也会不想去医院。
但好在也慢慢有了改观,开始舍得打车,舍得住好一点的酒店。舍得投资自己,舍得在交际上花钱。
其实这些花出去的钱,最后都变成各种各样的机会或回报,成倍赚了回来。
但穷的时候,是不可能懂的。
事实上,钱不仅是人的胆,它还是你生活的保障和未来的可能。
有人说钱买不到幸福。我不清楚,但我知道,钱可以保护你的幸福不被破灭。
如果我家有钱,我就不会聋掉一只耳朵。我爸也不会被打伤。甚至爱阅读的我,从小就可以看好多书,获得更好的教育,现在或许会有更好的发展。
我也不至于从小颠沛流离,寄人篱下。
我无意鼓吹金钱崇拜,但在这个畸形的社会里,你不得不赚取更多的钱来保护自己和家人。
这是无奈,也是现实。
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咬紧牙关,拼命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