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末征兵结束后,哥就不在家里住了,哥搬到青年点去住了。过年时哥也没回来过。哥的举动让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而母亲精神上也遭受了打击,她常常半夜从睡梦中惊醒,嘴里喊着:“火、火——”就要往外跑,被父亲和我强行拉住了。
我曾背着母亲问起过父亲她在那个小镇精神受剌激的原因,可是父亲始终闭口不谈。看来那个小镇发生的事情对父亲有难言之隐,或许并不像他说的那样清白?
六
继续查补父亲的档案外调是第二年秋天的事了。山上的草、树叶绿了,又黄了。这一年的秋天山外传来了一个令我们这些平民子弟激动的好消息,国家要恢复高考了。收音机里播出这个好消息时,曾让父亲一震,他把正在房顶上苫草的我叫下来,叫我回屋看书去。我说房草还没有弄完呢?他说你不用弄了。随后他踩着梯子爬上来把我拉下去,他明显地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了。
他坐在换了一半房草的房顶上,抽了一支旱烟,风吹着他的头发,他脸上出奇的平静。过了一会儿,父亲扔掉烟头,从房上下来了,他没有进屋,而是去了刘英家。后来我才知道父亲是为我去的,他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他那天一走进刘英家就说:“我儿要参加高考啦。”
刘英正在吃晚饭,刘英的丈夫愣眉愣眼地瞅了瞅满身沾着草棍草屑的父亲,刘英站起来给他介绍说:“这是我们单位的王会计。”
父亲回到家时,脸上有了一块红色。
过了两天单位重新开始了对父亲的外调。
学校也有了学习的样子,大家都知道了要重新恢复高考的消息,不少社会青年也纷纷拿着课本回到学校来找老师复习。这其中就有张伟,他还动员过哥跟他一起来复习,可是哥彻底死了心
高考时间定在了这一年的十二月下旬,我们这届毕业生允许提前半学期参加高考。大家都报了名,连学校里的不少老师也报了名,他们大都是高中毕业留校的,而且这一届高考没有年龄限制,结婚成家的也允许考。高考那天就有不少老婆、孩子在考场外等丈夫、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