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办公室的人员,对领导的生活关心一下,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哦,衣服?谢谢你了,我这一件,自己搓一下就行了。
书记这样一回答,办公室的人都笑起来,笑得李书记有些摸不着头脑,见小张小王偷偷坏笑的样子,立刻想到流转的一个关于洗衣服与性的黄段子笑话。这个黄段子说的是俩夫妻过性生活的暗号,女人来了月事,男的有要求,女的就不耐烦地说,衣服自己搓!同事们一笑,刘如烟脸也红红的,望着李书记。李书记把脸一黑,拿起文件敲了一下小张的头,你们别的记不住,这样的事倒学得快!
向乡长的寝室,刘如烟是经常去的,去时用毛巾包着头,就像一个打扫卫生的保姆,办公桌上乱七八糟的文件,床上床下的衣物,卫生间,都得收拾得整整齐齐,桌子椅子,连同窗子,都擦得一尘不染。到了周一,向乡长来了,把一串钥匙还给她。可是这书记的宿舍,她是一次也没去过,她心里真有些对不住的感觉。如果那次李正才答应她给他洗衣服了,她就会抽个时间,晚上吃过晚饭,天也还明亮,院子里的蝉声正叫得嘹亮,她就会把书记洗好晾干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双手抬着,大大方方走过院子里闲聊的人们,去敲书记那半掩的宿舍门。有的男人在公众场合十分注重自己的形像,到了私下的空间,说不定就大方多了,自然多了,可是这位李书记,一口回绝了她的去试探一下的机会。
就是在这里值班,这位李书记也很少呆在自己的宿舍,不是在办公室里看文件,上网,就是喊几个人在一起打拖拉机,刘如烟有时也想搀和进去,可书记说,好男不与女斗,小刘,麻烦你多操操心,去听听电话。
他似乎是在有意回避,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有的男人十分聪明,对自己看准了不能要的东西,决不会表现出恋恋不舍,白废时间。这个看上去四肢发达得像个举重运动员的李正才,大约就是属于这类人。但是,越是这样,刘如烟越是表现出一种粘乎劲儿,当然,这种粘乎也都在她的工作职责和范围,看上去十分自然。有一回,到市里去开一个三级干部会,临走的时候,刘如烟说,李书记,您的生活用品带齐了没有,您的刮胡刀带了没有?与其是像一个称职的秘书,倒不如说像一个细心的老婆,这些不动声色的生活细节,温暖着一个离家的男人孤单的心。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刘如烟既兴奋,又觉得头脑昏沉沉的,在大家的起哄下,她和陈副主任对唱了几首双人唱的情歌。那陈副主任显得很投入很兴奋,歌声也很嘹亮,甚至无可挑剔。刘如烟唱完了却有一种恶心的感觉,连忙跑到卫生间。她用冷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对着墙上的那面镜子,像望着一个吸血鬼一样,望着镜子里,那被灯光映照的苍白无血的脸。她不知道那脸还是不是自己的,但是她感到,苍白的脸下,她的心在狂跳。
干部任命的文件一传达,花坪乡像开了锅,其他的人员调动都在预料之中,书记兼镇长李正才调进县城任农业局长,只等接管农业的副县长的班,常务副乡长向丽丽接替李正才任党委书记兼乡长,另外就是几个到了年龄转任和到年龄退休的干部,出人意料的是一直默默无闻的乡办公室副主任刘如烟,她的提干进城简直像在坐飞机,竟然一夜之间调进县城,任县委宣传部宣传科科长。
刘如烟,是她?
有人听说了,仍然不相信,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女人,从没听说有什么后台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而且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人家上面有人——议论的人显出高深莫测的样子说。
上面有人?是谁?好长时间以来,人们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