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烦恼(2)

 
少女的烦恼(2)
2014-12-08 18:24:13 /故事大全

有好几次罗菁菁几乎想以平常心来对待四叔了,就像她对待大大咧咧的幺叔一样。可她的冷漠已经摆了出来,要让她很快收掉,这只会打击她的自尊心,虽然这并非她本意,所谓的身不由己正是如此。处在这样的焦灼状态,在此期间出了生活上的问题,比如水龙头坏死后,罗菁菁还是宁愿去找看上去什么都不会、整天吊儿郎当的幺叔。

幺叔实在是个散漫的人,罗菁菁都提了两天的事情,他却仍没有动静,也许他早忘了也说不定,罗菁菁不打算就一件事去麻烦别人两次,这不符合她的作风,尤其是刚来此地,她不想给人留下难缠或麻烦的印象。

水龙头毕竟好解决,那只是时间问题,但这间房最大的缺点却是永远也无法弥补了,没有厕所,这让罗菁菁愁闷了好一阵,她可不想去楼旁的公共厕所解手,虽然那段距离不会超过五十米。晚上,罗菁菁预备了一只痰盂来解决,可白天就不行了,她只能一次次钻到那个狭小黑暗的空间去,感受空间的压迫和众人的询问。

罗菁菁最头痛的就是被迫要在厕所里回答附近邻人的问题,多大年纪啦,成绩怎么样啊,住在这里习不习惯啦等等,好像不这样问两句就显得她们不礼貌一样。这可不是一个能畅谈的地点,罗菁菁想。可那群妇女完全意识不到这点,她们像鸟一样在厕所里叽叽喳喳,交流信息或散布流言蜚语,毫不为环境和味道所动。

房子的麻烦几乎是不断的,常年没人住,连雨也欺负进来。罗菁菁刚住下没多久,便赶上铁葫芦街第一场秋雨,人们的欢呼声一度超过了雨声,罗菁菁就没这么高兴了。这间房和那个坏死的水龙头一样年久失修,屋外大雨飘洒屋内滴水不断,像走进一个潮湿的洞穴,滴答声在不大的房间内此起彼伏。罗菁菁用搪瓷脸盆塑料水桶去接那些漏雨的地方,然后听见一种愉悦但是让人烦躁的声音,她几乎认为这里的生活是没法儿展开了,就凭她一个人。她就要写下一封信给自己远在四川的朋友,倾诉铁葫芦街的艰辛生活了,可开了头之后,那张漂亮的信纸就被她揉成一团丢进接满小半桶水的塑料红桶里了。显得楚楚可怜可不是她想要表达的,再说那边的人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自己的生活毕竟和她们已经隔开了,抱怨是没有意义的。

秋雨过后,地上仍残留着一摊摊水渍,像开满了片片氤氲的花朵,好几天都没有凋谢,罗菁菁没有去拖这些地方,任它们自由风干,看着水渍一点点收缩到完全消失竟用了好几天的时间,罗菁菁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个湿气浓重的地方。

一壶水还没烧好,四叔就来了,他有两天没来了,这是罗菁菁冷淡的脸色造成的。他提着工具兀自走了进来,看见罗菁菁正陷在沙发上读一本小说,就什么也没说,直到罗菁菁把脸从书后露出来,四目相对下,四叔才说,我来给你换龙头,老幺才告诉我,他这个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不是他突然想起来,我还不知道呢。见罗菁菁不语,他把目光移回,不急不缓地揭开工具包,找出扳手开始拧龙头。一个人很无聊吧,我记得你这儿不能看电视,上去看吧,反正家里没什么人看。四叔拿出了边干活儿边聊天的架势,罗菁菁不好不敷衍两句,电视费在什么地方缴?

四叔转过头来,盯着她,手中的活儿自动停下来,欲言又止。罗菁菁只好将脑袋又埋到小说中去,片刻之后她才得到答复,四叔成功把旧龙头拧了下来,水溅了他一身,几条水线也打中了罗菁菁,几摊黄色水渍在她的白色T恤上漫漶开来。

总闸没关死。四叔懊恼地说,随后才想起罗菁菁的问题。

在局机关,一楼的居委会办公室旁,你想去,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的。四叔正在上一个新龙头,罗菁菁悄悄瞟了一眼,他的背心裤子上全是水,仿佛打雨中跑过。见此情景,罗菁菁的心软了下来,但时间有限,很快又毫不含糊地回答,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此后又是短暂的沉默,直到四叔站直了腰,反复试着那个新龙头,已经开阖自如了,水被迫安分起来。四叔擦干了手,拣起工具包,坚持说,还是我陪你去吧,熟人好办事,早上我来叫你。

说完,仿佛不给她反对的机会,他转身出了门,她也是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的。他早上要来?这让她有些烦躁,她把悔恨都发泄在那本小说上了,不是入了迷,她肯定会拒绝四叔的安排,或者提出一个中间方案。罗菁菁可是个嗜睡的人,不睡够是绝不起床的,而他竟要早上来,这使她苦恼,而更让她觉得苦恼的是,四叔是有钥匙的,也就是说,他能随时开门进来,想到这里,罗菁菁有些隐隐不安,但她也试图宽慰自己,那是自己四叔,能怎么样?干吗这么怕?

两种心理在脑子里反复交战,拼得你死我活,从结果来看,恐惧心更强大一些,在入睡前,罗菁菁就已深陷在四叔要来的不安中了,连梦也做了一个噩的,那个嘴角冒泡的男子在梦中死而复生了。

那是罗菁菁第一次见到死人,在路边,起初她还以为那只是一个宿醉未醒的酒鬼或露宿街头的乞丐,便没放在心上。没想到等她再次返回时,那里已围了不少人,警察也赶了过来,人们说,死了,肯定是发病死的,这是方家的大儿子嘛,有癫痫。

好几天来,那个死人的形象文刻在罗菁菁眼睑上,不时浮现。苍白无血的脸,同样无血的四肢,雨水浸湿后收紧的衣物,骨瘦如柴、蜷缩的身体,一滩不深不浅的水塘,头就半埋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安静下来的兽。

雨还在下着,罗菁菁打着伞,视野有限,等他突然出现时,几乎使她脚下一软,那人半个脑袋正冲着她,一只日艮斜瞪着,毫无光泽,像死鱼眼。男子嘴角上衣领边都布满了一种白色的泡沫,另一些干脆浮在水塘中,像串串珍珠。罗菁菁一脸疑虑,不敢久留,从男子一旁远远地绕过去,不曾回头。等她惊魂未定地回到家后,才想起不对劲儿来,他只是睡着了,还是?罗菁菁不敢往下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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