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地来回改变着并不坚定的决心,思前想后一段时间以后,举棋不定的唐锦辉还是在医院里昏迷不醒的妻子的鼓励下,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按响了门铃。
门铃响过几声之后,房门自动打开了,他再一次见到了在他和叶正红的婚礼上因喝醉了酒夸他艳福不浅的于良。他端坐在老板椅上夸张地吐着烟圈,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两个西装革履的彪形大汉像港台片里的镜头似的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两边,摆出一副刀山敢冲、火海敢闯的势头。一条一人多高的猎狗怒目圆睁,不断向他吐出不友好的舌头,并不时发出低沉的吼叫声。这种紧张的阵式,再加上屋里呛人的烟味,很快就让唐锦辉喘不过气来。
“我是叶正红的老公。”唐锦辉没有底气地看了一眼坐在老板台后边傲视自己的于良,一字一顿地说,“在我们的婚礼上,我见过你。”于良被唐锦辉呆板的目光灼了一下,脸上不经意的一次抽搐,更丰富了他的面部表情。他桀骜不驯地拉着长声说:“我猜到你会来的,不知有何见教?”唐锦辉低着头说:“我想和你单独谈谈。”于良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说:“有那个必要吗?”唐锦辉嗫嚅地说:“这涉及到两个人的声誉问题。”于良胸有成竹地抚弄着猎狗油汪汪的长毛,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向身边的两个保镖颐指气使地使了个眼色,两个人牵着跃跃欲试的猎狗顺从地走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于良沉吟片刻说:“现在你可以说了。”唐锦辉心里的懦弱在于良傲慢态度的挑衅下蔓延到了全身,使他从一个愤怒者变成了受欺者。他小心翼翼地说:“叶正红割腕自杀了。”“叶正红死了?”于良的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不易察觉地一掠而过。
“幸亏她大难不死。”
这个结果让于良暗自出了口长气,他立刻就换了一副面孔,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懂?”
唐锦辉向上翻了一下眼皮胆怯地说:“听正红说你霸占了她,还把性病传染给了她,她是为了你才自杀的,她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急需要钱,你不能见死不救吧?”
于良把脸一沉说:“你老婆说我霸占了她?天大的笑话。我还说是她主动勾引的我呢!你老婆说是我把性病传染给了她,可我说是她把那玩意儿传染给了我呢!我没叫你们赔偿,你们却给我来了个恶人先告状。现在可是法制社会,你没有告我的任何证据,可我现在可以告你诬陷罪。”
他的话让唐锦辉的血往上涌,怒不可遏地扑了上去,抓住于良的衣领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占了便宜还想抵赖,老子今天和你拼了!”早有防范的于良用力一甩就摆脱了他的纠缠,然后,他用一记准确的直勾拳把唐锦辉掀翻在地。一绺鲜血像虫子似的缓缓爬出了他的鼻孔,在唐锦辉的脸上随意地画着谁也看不懂的图画。占得先机的于良得意地蹲在唐锦辉的身边慢条斯理地说:“你小子再敢胡说八道,收拾你的就不是我的铁拳了,我用法律手段叫警察收拾你。局子里我有很多铁哥们儿,吓都把你吓死。”于良的恐吓起了作用,唐锦辉放弃了仅有的一点愤怒,趴在地上不再出声了。于良得寸进尺地蘸着从唐锦辉鼻孔里流出来的鲜血,在他因恐惧而麻木的脸上画了一只不成比例的王八。他一边画一边不无炫耀地说:“老子玩过的女工不计其数,谁又能把老子怎么样?谁又敢把老子怎么样?不过,看在叶正红是本厂优秀员工的情分上,我出一百块钱给她治病,你看,我够他妈的仁至义尽了吧?你小子给我记住,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滚吧!”说完,于良把一张一百元的票子扔在唐锦辉画着王八的脸上,甩手而去。
唐锦辉在洗手间里胡乱地洗了一把脸才出了厂大门,等在门外的胡亮看见他回来了,急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事情办得怎么样?”唐锦辉不敢把真相告诉他,他顺口编了个谎话说:“于老板说厂里最近特别困难,他让咱们先把钱垫上,等叶正红病好了出院以后再由他结账。”胡亮信以为真,就在他转身上车的时候,发现唐锦辉的脸色不对,忙问:“你的脸是怎么搞的?”唐锦辉摸着自己的脸假装疑惑地说:“我的脸怎么了?”
“哪来的血迹?”
“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