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后花园(11)

 
谁的后花园(11)
2016-12-07 13:32:10 /故事大全

闲暇,顾小音把跟方苹还有部长夫人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丈夫,连自己说的什么话,对方又是怎么说的,全给丈夫说了,然后总结道:你说这方苹也太没骨气了,换了我就不那样。

展扬叹息了一声,他不知道如何让妻子及早改掉这个口无遮拦、没有一点城府的毛病。自己当初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的单纯,可现在怎么当时的优点成了无法容忍的缺点,想好好地教训她,可又怕扫了她的兴致,便慢条斯理地问,你说咱们给部长父亲找保姆是没有骨气?

顾小音老老实实地说,我认为是,可是我能理解你,咱们没办法呀。

不对,这是人之常情。就像花你给它浇水,它就会发芽;你再施肥,它就会长叶,就会开花。人也一样,你对他好,她就对你好。为什么我能跟楚天舒成为好朋友,他调到总部了,就会想着也把我推荐来,当然我能干,但是能干的人多了,就说我们原来军区,王干事人家是博士,文章比我写得好,还有高干事,人家也挺能干的,年年是先进。可楚天舒为什么不调他们?因为他知道我这人用起来可靠,放心。就像亲兄弟一样,不会给他的工作抹黑,不会给他丢脸。方苹和咱们为啥对部长好,因为如果不是部长点头,我和楚天舒就不可能成为总部的师职干部。所以这就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世界上有才能的人,多的是,可是位子毕竟是有限的,因为官当得越大,位子就越来越少,就像金字塔,越往上就越尖。

顾小音头靠在丈夫的胸前,说,那我明天就找方苹,跟她和好。

带上我出差时带回来的虫草,她的身体不好。

我现在就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明天我去看她。

算了,你看都几点了,明天吧。

第二天一到九点,顾小音就给方苹打了电话,当然把自己骂了半天,然后说丈夫出差回来带了些土特产,带过去,两人好好聊聊天。

方苹笑了,说,你不给我打电话,我也要给你打的,晚上我回来,到你家来吃你最爱的虾仁饺子。

9

怪事,以往提干部,八字还没一撇,小道消息就像雨点似的滴滴答答落个不停,群众常委、一级一级的全安排好了,虽说有些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可这次有人说定了,也有人说没定,无论定没定,一致的消息都是谁也搞不清楚谁是新上任的组织局局长。展扬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在部长家里,都细细地观察着他的各种表情,无论他怎样的察颜观色,部长一点儿也没有给他哪怕最细微的暗示。

展扬感觉过一天就像过一年样难熬。

电话响了,展扬一接电话,感到自己握电话的手哆嗦不定,语气也颤抖起来。部长让他到办公室去一趟。展扬这次吸取上次到部长办公室的教训,装上了笔记本,把自己周身打量了一番,然后看了看皮鞋,鞋是顾小音昨天刚擦过的。部长是城市兵,对仪表特别注意,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看男人,首先看的是鞋子。

展扬感到皮鞋上还有些灰,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块干布上下擦了两下,赶紧走出办公室。出门时,他朝对面楚天舒的办公室,不,确切地说,新局长的办公室,深深望了一眼,想象自己坐到里面的情景。

部长在长长的黑皮沙发上坐着,这是展扬第一次发现部长在见下属时坐沙发,心想部长肯定要长谈。那么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部长伸手示意展扬坐到他的对面,展扬看了看部长的保温杯,上面正冒着热气,于是就小心地坐下来。军装最下面的扣子系着,勒得肚子很不舒服,他只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保持笔直,又怕这样跟部长拉远了距离,于是上身又微微前倾,结果军装绷在身上紧紧的,让他感到浑身燥热,很不好受。

最近工作你是用了心的。部长说着,朝着展扬笑了笑,又说,对你下一步去向有什么想法?展扬的心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说,我听部长的。

怎么能听我的,你这个同志呀,让我怎么说你呢,你听我的,我听谁的,我们都得听组织的。部长虽然是责怪,但是语气和蔼,表情温润。展扬连连点头说是部长,听组织的。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发现部长的皮鞋上沾满了灰尘,再看自己的,他恨不能藏起来。可是沙发很低,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不过组织上还得要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不会轻易地任用一个干部。部长说着,停顿了一下,说,假若说现在有两个位置,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一个是到咱们老干局当局长,一个是到外地去任师政委,你愿意去哪儿?

展扬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说,我,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没有。部长说我不是让你现在就回答,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最后把结果告诉我。部长说着,站了起来。

展扬忙跟着站了起来,说,部长,我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两个位置都很重要,你可以征求一下家里的意见。

是不是副部长不同意我在咱们局?展扬望了望关着的门,小声问。

部长转过头来,脸色非常不好,说,展扬,你是一个党员,而且是组织局的老同志了,怎么能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来。我们任用一个干部难道是一个人说了算吗?那还要组织干什么?你呀,弱点非常明显,不成熟。这事我只是说假设,也只是我个人找你谈话,你要保密。回去,好好考虑吧。说着,坐回了办公桌,拉开了写字台的抽斗。

部长我错了。

对了,我老伴还说让你这几天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家吃饭,把小音带上。你们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我父亲躺在床上半年多了,全身干干净净的,没长褥疮,脸色红润得比我气色还好,而且能扶着助步器走十几步了,我父亲现在待你比对我还亲,整天说你多好,一会儿给他洗澡,一会儿又说你给他理发,比我这个儿子做得还仔细。你们介绍的那个保姆人非常好,你弟媳带出师了,真的一人顶两人,我们决定长期用了。你弟媳最近好吧,多亏了她,我爸还老说她人好呢。这不,快过年了,这是给你弟弟小孩的压岁钱。

展扬忙说,部长,咱们是一家人,我父母去世得早,那时没条件,我照顾大伯,就等于在孝敬我的父母。展扬说着,感觉自己眼角有些湿了,忙止了话题。

部长看着他说,别难过了。说着,站了起来,把信封递了过来。

展扬当然是不会拿的,借口有事,转身退了出来,回到了办公室,立即拿起了电话,他第一个想到了楚天舒。楚天舒的办公室电话还是没人接,他想起他给他留过手机号,好不容易接通了,里面杂音很大,好像是风的叫声,又好像是沙漠的咆哮。他刚说了我的工作,楚天舒说这样吧,晚上我给你家打过去,就收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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