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和我每天早餐后晨练散步,路过南苑桥堍西侧的时候总会领略到一群鸟友在树林里遛鸟,那百鸟争鸣的场景往往让我们心情愉悦不已。其间,众鸟友中就有苏师傅的身影。苏师傅有两笼画眉日复一日随他到此,他还有两条吉娃娃犬也被同时带出来放风。苏师傅一人一个户口本,他独自享用着一套住宅。闲来无事,他还种养了许多花草,不大的庭院内,为了照料娇气的兰花,他就专门搭建一间阳光房并且内置空调。苏师傅养花颇有成就,譬如在他退休前的办公室里,一株令人艳羡的木兰就属于他的独有。许多人为了得到他的木兰分株,可是费了好一番时日的。鉴此,我学着别人的叫法,在背后也称呼他为花叔。
话说这花叔的称谓还因为苏师傅的花赤赤(吴语,意思是用言行勾引女性、贪恋女色)已经到了有恃无恐的程度。由于文革中花叔他受到过冲击、据说是吃过官司的,因此他始终未能好好地找个对象、过夫唱妇随的正常日子,年过半百之后的他尤其见缝插针,不肯轻易放过所有他看得上的单身异性。有一回,身为物业办负责人的花叔看见同事郑女士的妹妹到办公室来找姐姐,当得知郑妹妹属于离异后的单身,且外观上还有些许姿色的郑妹妹也还愿意与他搭茬,花叔立即展开强烈攻势。一方面,花叔是郑女士的领导,他就把做妹妹工作当做任务布置过去;另一方面,花叔对郑妹妹从物质和精神两个方面夹击。物质进攻无需多少解析的,即小恩小惠的笼络勤勉一点;精神进攻么,就是说自己与郑女士上下级处着,如果郑妹妹能够嫁了给他,那么姐姐的工作处境可想而知。真可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郑妹妹最后还是落入了花叔的怀中。
花叔与郑妹妹在一起是过了几年太平日子的,但最终还是分道扬镳了。那是花叔退下之前,有一天郑妹妹提出:“我女儿大学毕业了,她还想在南京继续深造读研。请你资助这方面的费用好吗?”“女孩子家家的读什么研?”花叔断然回绝:“放在苏州身边不是很好吗?再说了,女孩子学历太高了,找对象也更不容易了!”此裂隙一开,直至这段花叔与郑妹妹的同居生涯一拍两散,他俩又成为陌路之人了。
郑女士也是爱花的花友,她也有花妹的雅号。本来都说好了的,花叔的木兰分株时,办公室里爱者有份,只是分株是逐步实现的,花妹还在耐心的排队等候。但就在花叔与郑妹妹拜拜之时的隔天,花叔立马宣布:“木兰的分株没有她(郑女士)的份!就连我退休时即将接替我担任负责人的金师傅我也不给,因为金师傅与郑的关系走得近乎,以防被郑女士曲线救国得到了木兰。”直到花妹退休后,接任物业管理领导职务的金师傅才从花叔那里获得了木兰的分株,因为此时的花叔自以为没有了被花妹得到的后顾之忧了。殊不知,金师傅的木兰长成后还是分株给了花妹。
再说退休前的花叔,自打与郑妹妹分手之后可是一刻也没有闲着,他还在坚持不渝地花赤赤着。这一日,他到承租户中一家经营玉器的门店巡视,哎?这家的清洁工阿姨不错啊?于是他就有了新的目标,天天变着法子与那阿姨套近乎。碍着自己东家租赁着花叔掌管的房屋的情面,阿姨不好太过规避,更不好直面回绝。直至花叔公开提出要和她一起生活时,那阿姨才不得不婉拒:“我是赚点钱要回老家养家糊口的!”“信不信我叫你老板辞退了你?!”花叔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那阿姨满腹委屈地事后说出了这些窝囊的遭遇,说给物业办的其他同情者知晓。
好在现在的花叔已经没有职权可以利用了,但愿他能够平等地找到心仪的另一半。我们在天不下雨的时候,每天还能看见他和他的狗狗、画眉,也能想象得到他家的花草一定也是长势良好的……我们还是要为花叔祈福的,毕竟一人独处的他过日子也很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