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敢放!”
老林的手还没触到那棵碗口粗的杨树,就猛地听到一声断喝。老林冷丁吓了一跳,手中的锯就差点落在地上。身后的陈三正阴着脸,恶煞一般。
“老子不答应,你就动不得一根指头!”陈三瞪凶眼,口气硬。
老林真的把锯斜靠在树干上,选了个干净的土堆坐下,卷燃喇叭烟。很辣很呛人的缕缕青烟便从老林那满是硬胡茬的嘴巴里飘荡出来。当了十几年的“植物医生”,老林初次遇见如此严重的天牛虫害。招染上它的树木已近枯死,成片的灌木果林正面临天牛虫的再次威胁。为了控制虫害的漫延,保护小镇仅有的园林,老林和他的工人们,仔细检查每一片林,每一家的每一棵树木,凡带有大量天牛虫及卵的树必须放掉,集中烧毁,以绝后患。陈三家后院有三棵病树,不放不行,正当老林准备放倒时,不料半路上陈三却杀了出来。老林十分清楚,此项工作不能刚开始就卡壳。对付陈三这种吃喝嫖赌、偷蒙拐骗的地痞无赖,必须软硬兼施,讲究方法策略。于是他按灭烟头,站了起来,耐心地讲了遍虫害的严重性及所导致的严重后果。又非常委婉地说了小镇政府对这件事的重视及公安部门的密切配合。
陈三却早已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他:“哼,拿大帽子吓人,别来这套!”
道理讲不通,老林的火直往外窜,他加重了语气:“阻挠放树要罚款,蹲拘留,你掂量着!”
“老子见得多了,公安局的你请来,树偏不放。”陈三抡起粗壮的胳膊,更加肆无忌惮。
老林忍无可忍,陈三的张狂不仅是对他个人也是对国家政府甚至是对国家法规的蔑视。他被激怒了,操起锯使出全身的力气怒吼一声:“放!”
“哪个敢放,老子跟他玩命!”陈三凶狠狠的把拳砸在老林脸上。老林并不还手,抹了一把鲜红的鼻血,仍举锯向前。
工人们看情势怕老林吃亏,好不容易才把他拉了走。
老林再次来到陈三家后院时,已经是一周之后。这期间小镇发生了一起特大抢劫案件,他才知道陈三已踉跄入狱。老林带人放倒了那三颗病树。采集标本时,老林从树干里挖出几条天牛虫——药物难治的一种顽虫。虫子在镊子间伸缩卷曲。恍惚间,老林似乎听见了看到了虫子在咔咔作响的挖空树心,又感到有什么东西也像虫子一样吞噬着陈三之流的脑髓,老林就生发出莫名的惆怅。
一阵春风吹绿了老林他们新栽的龙须柳、穿天杨、松、柏……又一阵小镇刮起了严打严惩之风……终于控制住了病虫害,小镇又出现了宁和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