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退休后不久,与儿子大吵了一架,气得急火攻心,突发脑溢血,抢救过来后,张老太的右腿就失去了知觉。在医院呆了些日子,出院时,主治医生告诉张老太:每天坚持按摩右腿,兴许还有恢复功能的希望。
张老太的老伴已去世,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余东经营着一家软件公司,天天忙得脚不沾地。张老太住院一个月,余东因常在医院照顾,公司的业务大受影响。女儿已嫁人,还有小孩,无法长期照顾母亲。张老太一出院,余东就叫姐姐请一个保姆,自己一头扎进了公司的繁忙业务中。
余东的姐姐到家政公司,要求找一个按摩技术比较专业的家政服务员。家政公司很给力,第二天就安排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去了张老太家。这女孩叫小林,进了家门后,先给张老太按摩右腿,搓捏揉推,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按完腿后,小林开始做饭,在厨房一阵忙乎,很快弄好了几个菜。张老太一个菜尝了一筷子,连声叫好,眉开眼笑地对小林说:“姑娘,从今儿起,你就住在我家吧。”
小林住进来的第二天,便建议张老太买些中药,煎成汤泡脚,泡完后再按摩,这样效果更好。张老太觉得有道理,便让女儿请中医开了方子买回药。
在小林的精心照料下,两个月后,张老太右腿的大脚趾头竟然可以动了。去医院复查,医生非常兴奋地告诉张老太:“恢复得很快,简直是个奇迹!照这样坚持下去,一年后也许就能下地走路了。”
如此一来,张老太自然对小林心生感激。她发现了小林越来越多的优点:按摩技术一流,做家务也是一把好手,而且有上进心有见识,空闲时间自己看书,学习财务,准备考会计资格证。除了这些,张老太还发现小林的品行不错。怎么说呢?有些保姆爱贪点小便宜,买菜时赚点差价什么的。小林从来不干这样的事。
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张老太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儿子余东快三十了,至今未婚。小林虽然家在农村,没有上过大学,文化水平不算高,但有见识有教养,模样端正,能干体贴,做儿子的贤内助,再好不过了。
这天晚上吃过饭,小林像往常一样给张老太按摩右腿。张老太就向小林打听是否有对象,小林摇了摇头说没有。张老太心中暗喜,就开始说自己的儿子余东,明着是在数落,其实在夸儿子。
小林自然听得出张老太的意思,只说:“您有这么好的儿子,真是有福气啊!”
“儿子再好有什么用,经常不在我身边呆着。”张老太叹了口气,说,“你看这两个月,他就回家一次,正好你去买菜了,没见着。都快三十了,还没找媳妇,我天天愁得发慌。说句心里话,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儿媳妇,那才是我的福气呢。”
小林笑着说:“你就别取笑我了,像你儿子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女孩追不到啊?再说了,像我这样的农村女孩,根本配不上你儿子。”
“农村女孩怎么了?”张老太把嘴一撇,反驳说,“我也是农村出来的,余东他爸是城里的,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挺好的。这么着吧,我叫我儿子回家和你见个面,没准儿……这个,你看,你照顾我照顾得这么好,咱俩的缘分不浅。如果我们的关系还能再……”
张老太觉得话已经说明白了,就住了嘴,拿眼去瞄小林。小林红了脸,没有接话。张老太一见这光景,知道有戏。她当即打电话要求儿子明晚一定要回家吃饭,说要给他介绍对象。
第二天晚上,余东一进家门,正看见小林端着盘子上菜,嘴一下子就张大了,能塞进一个包子。张老太见儿子这表情,忙问怎么了。余东走到母亲身边,凑近她耳朵,轻声说了一句:“她就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你逼着我分手的。”
啊!张老太听完这话,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原来,小林以前在一家沐足城当足疗技师。一次,余东带客户去洗脚,认识了她。两人一见钟情,很快成了恋人。余东担心母亲不接受一个在沐足城工作的媳妇,就让小林换一份工作。小林正犹豫是否换工作时,张老太不知从哪里得知儿子正在和一个洗脚妹谈恋爱。张老太觉得在沐足城工作的女孩,十有八九都有些不干不净的。而且张老太是公务员退休的,她的同事要是知道她的儿媳妇是洗脚妹,说三道四起来,她这面子往哪儿搁呢?所以,张老太便硬逼着儿子断了恋爱关系。余东不得已,向小林提出了分手。后来,小林一个在家政公司工作的姐妹,说家政公司需要一个会按摩的员工,待遇不错,就极力劝小林到家政公司来。机缘巧合,小林进了张老太家。张老太以前没见过小林,自然不认识她。但是小林进了张老太家,很快得知张老太的儿子是自己的前男友。所以,她决心要证明自己。
开始瞧不起别人,后来又想让人家当儿媳妇,这不是自个儿打自个儿的脸吗?张老太窘迫不堪,恨不得马上从这屋子消失。
余东惊诧之余,自是高兴万分,他拉着小林的手说:“你真厉害,彻底征服了我妈!咱俩可以再续前缘了。”
谁知小林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冷冷地说:“我们的缘分早就没了。当初,你提出分手,就因为你妈不同意,我说我可以争取,但是你竟然拒绝带我去见你妈。像你这样轻易放弃感情的男人,我怎么敢嫁呢?对不起,我该收拾东西走人了。”
说完,小林就要进房收拾东西。
“姑娘,别走!”张老太见小林要走,站起身想冲过去拉住她,情急之中竟然忘了自己的右腿是不行的,啪的一声,摔倒在地。 余东赶紧过去搀扶母亲,小林一见这情景,也忙过来搀扶张老太,有些歉疚地说:“阿姨,你这是何必呢?”
“姑娘,你听我说几句话,再走不迟。”张老太几乎要哭出来,抹了一下眼睛,沉痛地说,“你不能怪我儿子,要怪只能怪我啊。当初,我对沐足城工作的女孩有偏见,不分青红皂白,一定要东东和你分手,他坚决不同意,还拿话气我,结果我突发了脑溢血。送进医院,抢救过来后,一睁开眼睛,我就问他到底分不分手。你说,这种时候,他能不答应我吗?他是孝顺的孩子,当时我那种情况,他敢带你到医院来见我吗?都怪我这个老糊涂,活活拆散了你们,我……”张老太说不下去了,悔恨难当,低头“呜呜呜”地哭起来。
小林恼恨地看了余东一眼,说:“当初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些?”
“说实话,当时我妈那种状况,把我吓着了。我想,万一我妈有个三长二短,就算和你在一起,我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所以我决定分手。既然决定分手了,就不想告诉你这些。我知道你心地善良,要是知道我妈被气得中风了,肯定会内疚的。其实,分手至今,我一直没有忘记你。”余东说着,掏出钱包,递给小林。
小林看到钱包里有一张她的照片,坚硬的心慢慢地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