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德买不起手机，跟朋友联系，只有通过王二小卖部的公用电话。好在距离他家也就十几步，不算远。 这天，王二老婆尖声尖气的声音传来：“汪德，电话。”汪德趿拉个拖鞋朝小卖部晃去。 刚拿起电话，就见王二老婆拉着个脸转身进屋。 汪德接完电话，朝里喊了一声：“多谢二嫂啊，走啦。”人还没转身，就听见里面王二媳妇故意朝外摔话：“十天半月不见他买样东西，倒是好意思叫人帮他接电话。”“闭嘴，你瞎咧个啥！”王二发怒的声音虽然压低，但还是让汪德听见了，身子立在那里，汪德真想一脚踢破柜台。 但想想王二平时的热心，也就算了。 正是吃午饭时间，一肚子气的汪德没了胃口，叫爹和娘先吃，自个儿往床上躺下了。 他娘的，没钱真叫人小瞧。王二媳妇对那几个打工回来的人啥嘴脸啊？哼！不就是那些人爱到她小卖部买东西吗？有钱进账她就有笑脸。唉，怪人家干啥，自己确实没本事挣钱。哼，等这桩生意做成了，看谁还敢小瞧自己。 年三十前，汪德大包小包往家拉东西，都是农村需要的年货。这不，还大方分给临近的五六户人家，大家都夸汪德老娘养了个好儿子。 这下把王二媳妇惹着了。都有了年货，谁还来买她家的？这几年大家可都是在小卖部买的这些东西。 于是，王二媳妇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处撇着嘴说：“哼，汪德平时抠门得像个啥的，会白送你们那么多好东西？不定从哪里顺手弄来的，别到时候退都来不及，瞧着吧！” 年初六，村口出现几个穿着警服的人，说是邻村被盗不少东西，四处走访调查，看看大家能提供啥线索。 小卖部前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在问王二媳妇到底是出了啥事，因为警察跟她讲了几句话。 这不，王二媳妇忙着跟大伙指手画脚说的来劲：“看吧，都是些啥人啊，可不是穷急眼了咋的？穷了也不是啥都能干的嘛！吃白食好吃？怕是要吐的比拿的还多，哼！”说完还对着汪德家那方向瞄了几眼。 警察走访了几户人家，最后从汪德家出来时天都快黑了。见汪德爹娘送走警察后低着头从小卖部快步走过，王二媳妇一脸的幸灾乐祸：“哎呀呀，汪婶啊，咋不喊警察同志吃了饭再走啊？” “不吭气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个臭婆娘，给老子回屋安分点！”王二当着大伙的面死劲推搡媳妇进屋。 十六一大早，村口两架马车上，坐满了外出打工的人。当中就有王二和汪德，他们各坐一架马车上，听这个婶子那个大伯的分头叮嘱自家的小子和闺女。 这时，村口那颗老槐树后冒出几个警察，快速朝这两架马车走来。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句：“抓汪德来了？” 话音刚落口，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两个警察迅速地一人一边扭住了王二：“下来，想溜？” 王二媳妇见警察没朝汪德那边去，还没回过神，就见自个男人被扭住了。立马咬牙向警察撞了过去：“干啥干啥你们？坏人不抓你们抓我男人干啥？放手呀你们，不放我撞死算啦！” “李桂花你给我站好！撒个啥泼啊你？”派出所张所长大吼了一声，这才把王二媳妇震住了。 这时候大家才觉得奇怪，从头到尾，王二就没吭声过。于是，王二堂哥颤着问了声：“所长，这、这是咋回事，啊？” “咋回事？你堂弟瞒着你们干大事了。”张所长说完转过脸去，黑着脸对王二说：“自个说吧，免得你媳妇还以为坏人都生在别人家。” 所长话刚说完，王二媳妇哭骂着就向王二扑过去：“你个死鬼你说呀，到底是咋回事啊。是不是被人栽赃了？你快说啊！” “行了，是我干的。我把肖家村老王货仓的东西弄去卖了。”王二低着头不敢看自个媳妇，叹了叹气，补了一句：“也是穷急眼了！” 原来，汪德认识镇上几个人，用他爹的话说，那是一帮狐朋狗友。这些人老是拿汪德当傻子耍，好事忘了他，坏事倒是惦记着，时不时来个电话叫汪德帮他们干事，但汪德没应过。 那天在电话里，镇上那个满头红发外号叫“牛犊”的给他来了电话，瞎七扯八一通后，半开玩笑说了句：“肖家村老王货仓都快满爆仓了，哥几个想去帮他理顺理顺，免得可惜了那些个好东西不是？” 汪德在电话里笑骂：“德行！你几个就干嚎吧。行了，不跟你鬼扯了，俺还有事。” 谁知道王二屋里那天刚安了分机，他想试试分机的效果，就把汪德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晚上，听着媳妇念叨，说这家男人打工挣了好多钱那家男人买了手机，心里闹的慌，不由得对老王货仓的东西动心了。 于是，半夜把家里那匹大黑马的嘴拢好，用旧衣服包好马蹄，就朝肖家村不声不响去了。 几年以前，老王建货仓时，他去做过木工，那窗户既是他装上去的，也就知道怎么把它卸下来。 就这样，以为神不知鬼不觉把货弄到邻县卖掉就没事了。 谁知道自个媳妇的嘴不饶人，愣是惹毛了汪德，在警察调查的时候，汪德说了一句话：“牛犊跟我通电话时，王二家好像有人在分机那头听，因为我听见她媳妇骂了一句‘撑不死你个饿死鬼’，那是她骂那只猫常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