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大家带来一篇好故事另类献艺人喜欢看世间百态故事的朋友们不要错过啊
对于城市的一部分乞讨者,也许称之为“献艺的人”更恰当一些,因为他们并不是徒手乞讨,而是同时操弄着各种乐器。
我们这边,可以操弄的乐器好像不多,常见的是胡琴,还有就是笛子、唢呐、葫芦丝。也许应该说,献艺者能力有限,他会摆弄的乐器就这些,因为简单易学的缘故。乐器质量很低下,演奏技艺也难以恭维,主要是发出些声响,以吸引人的注意。最难以让人接受的是,在路边摆一个扩音器,流行歌曲放得震天响,旁边还有一个让你投钱的铁罐子,这与其说是献艺,还不如说是折磨人的神经。
但我不能忘记的,是一个拉二胡的人,曾在我住的小区周围几个公交车站献艺,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他是个盲人。我估摸他有50多岁,瘦削的脸上莫名其妙地有一种傲气,不知谁得罪了他。有一个小女孩,守着一个存钱的铁皮罐,不像是他的女儿,也许是他的孙女?他之所以引起我注意,首先是他从不拉流行歌曲,他只拉二胡曲,包括《江河水》和《赛马》,还有刘天华的曲子。其次,他那把二胡,也不像一般之物,乌黑的琴杆,很有些年头的样子,我疑心是红木的。从指法看,他是训练有素的。捋把、音准也很好。只是,他拉得很潦草,不怎么上心,因此听上去很稀松。
而且有时候,他干脆不拉,把二胡抱在怀里,坐在那里只顾自己抽烟。
常乘公交车的人,渐渐也都很熟悉他了,有人就告诉旁边的人说,他二胡拉得好,只是高兴才拉。马上有人冲着他喊:“拉呀,你不拉怎么给你钱?”
这个盲艺人理也不理,仍然昂首抽他的烟。眼珠往上一翻全是白。这一瞬间,我想到的是瞎子阿炳。也许,只有瞎子阿炳才会在他不情愿拉的时候,有这副冷傲的神气。
那段时间,我有意无意地常常想到这个盲艺人。他是怎么回事?曾经的艺术家?遭遇了某种生活和命运的变故?或者,他觉得周围的人不配听他的演奏?可是,他不是献艺吗?换句话说,他不是一个操弄胡琴的乞讨者吗?不久,他就从小区周围消失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路过一个广场时,又碰见了他。这个白天草草献艺的盲艺人,现在正坐在一个花坛旁,用一种我之前没有见过的专注与投入,拉他那把发了黑的琴。那个白天守着一个铁皮罐的小女孩,在一旁“跳房子”,两脚时而分开,时而并拢,同样显得十分投入。广场上空荡荡的,没有更多的人,仅有两对情侣,站在不远处,大风中互相依偎着,聆听他的琴声。
琴声舒展、悠扬,宁静、深远,刘天华的《月夜》。我听见他用弓弦和手指,向夜空叙述一片如水的月光,月光下有远山隐伏,有近水流淌,有树影婆娑,有灯影人语。
我的手,已几次抓起衣袋里的一把零钞,但我每次意识到时,又都松开了。
他的面前没有那只铁皮罐。